“言菡?”嵩老念叨了一句,“这名字不错,一听就是个知书懂礼的姑娘。”
“我……”言菡鼓起勇气,“能不能请教一下您贵姓?”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宁则然几步跑进了包厢,拽住了言菡往身后一拉,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向来沉稳的语声中带了几分气急败坏:“爷爷,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叫小菡来干什么!”
片刻的沉寂之后,现场一顿闹哄哄的。
嵩老,也就是宁则然的爷爷宁浩中,气得直哆嗦,从保镖手里拎过拐杖就要朝宁则然的身上敲,言菡大惊失色,反身抱住了宁则然挡在宁则然面前,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您别生气,别打他了,他的手刚好!”
秦老师、蔡芸也慌了神了,一个拉手一个拽衣服上来劝架。
宁浩中气喘吁吁地用拐杖戳着地板:“混账东西,就知道气我,谁知道她就是你那个心肝宝贝?你怎么不在她脑门上刻个字呢!”
秦老师在一边连忙打圆场:“怪我怪我,我不知道嵩老就是宁老先生,看我这事办的……”
其实关她什么事呢?宁浩中向来秉承做善事不留名的理念,也怕麻烦,从来没有在剧团里提起过自己的身份,一直以嵩山居士自称。
当着这么多外人,宁则然也不想辩解了。
他是在接到言菡发过来的定位才发现不对的,这是宁浩中经常喜欢去的地方,打电话回了老宅一对,确认了老爷子的行程。
宁浩中叫言菡过去,这还能有什么好事?说上几句不入耳的话,或者直接扔张支票把人打发了,软硬兼施,打一棒子给个枣儿,想都能想得出来。
这一路上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上楼的时候手心全是汗,紧赶慢赶才到了瀛洲园。
拉着言菡他就要走,宁浩中却用力地用拐杖敲了一下桌子脚,怒气冲天:“你给我站住!今天我请客吃饭,你来砸什么场,全都坐下来,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走!”
宁则然愣了一下,敏锐地嗅到了那么一丝深意。
他知道自己爷爷的脾气,那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别说吃饭了,连眼角都不会分过来一眼。
现在这样……是说明事情有了那么一点转机了吗?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迟疑了片刻,一拉言菡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言菡在一旁却是胆战心惊,她别的也不怕,就怕宁浩中脾气上来再揍一顿宁则然,宁则然又不可能抵抗,这里没有了宁霁然和宁徐然,谁能帮着劝架啊。
大家好不容易重新坐了下来,饭桌上刚才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诡异了起来。
宁浩中也不看他们,让人上了一碗饭,自己舀了一勺中酸辣白菜带鱼羹往饭上一浇,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他年纪虽然大了,胃口却很不错,最喜欢吃红烧肉和白米饭,海鲜也是顿顿少不了。
言菡偷偷看他,忍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鱼羹拌饭……小心鱼刺啊……”
宁浩中的手顿了顿,夹着一块带鱼吃得更欢了:“女人才会怕鱼刺。”
言菡不吱声了。
宁则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第六感:宁浩中要是不喜欢人,压根儿不会搭话。
他立刻站了起来,替宁浩中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道:“爷爷,我不会说话,这阵子惹你生气了,今天给你倒茶赔罪。”
宁浩中的眼角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
宁则然朝着言菡努嘴示意,言菡莫名,不过还是听话地站了起来,按照宁则然的意思,替宁浩中又添了一点茶水,看着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她心里感触良多,轻声道:“宁……爷爷,对不起,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让您生气,可我……太喜欢则然了,所以还是想努力一下……”
“嵩老,”秦老师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插话了,“小菡人很不错呢。”
“我知道了,”宁浩中几口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了,抬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下次记得多学几个剧目,唱给我听听。”
“啊?”言菡傻了。
宁则然也愣了两秒,骤然之间,狂喜涌上心头,他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抱着言菡转上两圈欢呼雀跃。“是,爷爷。以后我们俩一起学一起唱给你听。”
宁浩中绷着脸站了起来:“好了,吃得差不多了,谢谢大家捧场,秦老师,以后剧团的具体事项再单独联系。我回去了,人老了不中用了,被小辈一气就身子骨疼,得去睡一觉。”
大家全都站了起来,把老人家送出了门口。
宁浩中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忽然顿住了,宁则然这刚刚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
“对了,”宁浩中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宁氏娱乐现在谁管着?这么小家子气,《拂晓》的戏服还要卖了赚钱?给我追回来,我要留着收藏。”
宁则然的嘴角抽了抽,点头应是。
那戏服,他从庄西行那里敲来了,好好地收着呢,看来这次要忍痛割爱了。
第87章 虎尾兰(四)
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宁浩中应邀看了《拂晓》,居然阴差阳错也成了言菡的粉丝小盐巴,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障碍忽然一下就消除了。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宁则然有点患得患失, 深怕这这是自己的一场梦。随后的一个双休日, 他便让言菡巩固战果, 登门正式拜见自己的父母和爷爷。
宁家的老宅位于北都西郊,曾经是古时候的皇家园林所在,和位于香蜜湖的别墅不同, 老宅有着更为古老的历史,外观和装修走的都是中国古典风,沉稳、典雅。
宁则然家里的几位长辈都到了, 宁霁然和宁徐然两兄弟也都在, 这让忐忑不安的言菡稍稍放下点心来。
宁父一看就是个严肃的军人,身材高大、腰背笔挺,眉宇间比起宁则然多了几道风霜,他和宁则然的脾气差不多,不苟言笑,说话言简意赅, 幸好旁边有齐彦茹在,轻言细语地调和着气氛,言菡紧张的感觉才好了一些,渐渐自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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