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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州若是不想说,便不用说了,”慕迟倦懒地垂眸,掩去眼底的森冷,“司礼,送……”客。
最后一字还未说出,秦贺一咬牙转过头来,高声道:“长乐公主,便是金银斋的乔氏宛娘。”
厅中随着秦贺的这一声话语一片死寂。
良久,慕迟徐徐打破了沉默:“是她?”
他看向闻叙白:“孤怎么记得,她是闻公子的……”说到此,慕迟停顿了下,余下三字自齿间挤出,一字一顿,“未、婚、妻。”
秦贺:“她并非叙白的……”
“她是。”秦贺的声音再次被打断了,闻叙白安静地站在那里,腰身笔挺如松如竹,又道了一遍,“我二人已换了庚帖,她是在下的未婚妻。”
慕迟的指尖细微地颤抖了下,一股嗜血的杀意涌了上来,他竭力压抑住那股冲动,沉静道:“秦知州方才说,她是长乐公主。”
闻叙白沉默了下来,许久道:“我知道。”
很早,早在看见告示上的画像时,便猜到了。
今日在看见香囊上的笔迹与慕迟手背的字迹如此相像时,便彻底确定了。
慕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闻公子早便知道了?”
闻叙白垂眸,没有否认。
慕迟偏偏再次逼问:“是在闻公子与长乐公主的定亲之前?”
闻叙白手紧攥着,未曾言语。
慕迟这一次径自看向房门处,再一次开口,无比清晰地问道:“那闻公子与长乐公主定亲一事,也是因为知晓她的身份,才委曲求全地应下?只为在孤来九原时,以她为筹马化解大齐与黎国嫌隙,让摩兰君主收回成命,让黎国子民得以入学入仕?”
闻叙白蓦然抬眸,直直迎上慕迟的视线,可终究,他的眼神晦暗下来:“最初,确是这个原因……”
房门后,外间。
乔绾缓缓后退了几步,而后安静地站住了,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神情分外平静。
余下的话听与不听似乎都没什么必要了。
她终于知道之前分明对成亲一事无兴致的闻叙白,为何会突然便同意了下来。
也终于明白慕迟今日为何叫她来此处了。
他一句一句逼问着闻叙白,不过是希望闻叙白说出这番话罢了。
他要她亲眼看着自己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其实从一开始便是在隐瞒自己。
他要她亲耳听着这些血淋淋的真相。
他本就恶劣至极,他不高兴了,便要将她拥有的都毁了。
许是他记恨她那日说他的仇,也许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她,即便如今二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孤修书一封,劳烦闻公子给馆驿送去。”厅中,慕迟的声音传来。
乔绾回过神来,听见朝房门走来的脚步声,心中蓦地一慌,却没等她避开,房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纸书信,身姿仍颀长文雅,只是那温和的脸庞在看见她时,多了几分错愕与苍白,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宛娘……”
乔绾望着僵在门口的闻叙白,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宫变那日的情形,那时和此刻真像,她和景阑也险些成亲。
可是如今,她即便听见了闻叙白方才那些话,心中也并无多少责备,更不似当年般不安惶恐,好像心底再难起波澜,只是觉得荒谬。
主座上,慕迟望向门口处的两道人影,早便知晓乔绾在那儿,可当看清她时,手还是不觉紧攥起来。
乔绾换了白衣,她鲜少穿白衣,此刻却穿了,与闻叙白面对面站在一起,如此相称。
如此刺眼。
也越发衬的他今日的衣裳有多好笑。
“闻公子还是快些去为好。”慕迟忍不住作声,嗓音阴沉。
乔绾看向闻叙白手中的书信,良久笑了一声,让开身侧的位子:“你还有事,便先去忙吧。”
闻叙白的唇动了动,怔怔看着她:“我先将书信……”
“好。”没等他说完,乔绾便已打断了他,她笑应,“待你回来再说。”
闻叙白微顿,终颔首勉强如常笑了下,缓步离去。
乔绾仍站在门口,神色平和,甚至在秦贺出来时,还对他笑了一下。
秦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点了点头离开了。
房内只剩下二人,乔绾唇角的笑逐渐淡了,她看着正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慕迟,喉咙酸了酸,下瞬猛地抬手,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慕迟头微偏。
他抬手,以手背蹭了蹭脸颊,嗓音低柔:“公主都听见了?”
乔绾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而后反应过来,抬头瞪着他:“你终于如意了?”
慕迟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眸光暗沉了下:“公主这是何意?”
乔绾讽笑:“刻意将我叫来,不就是想让我亲眼看见这一幕?”
', ' ')('“我那日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要这样报复……”
“你以为是因为那日的话?”慕迟蓦地打断她。
乔绾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慕迟看着她固执的神色,许久突然笑了出来:“乔绾,楚无咎是谁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原本想码到狗子滑跪,然鹅我肝不动了(理不直气不壮点烟jpg
ps:抱歉,上一章香囊上的“绾”应该是“宛”,不知道为什么,后台改过后的稿子变成了初始版的稿子,造成了大乌龙,对剧情本身没有太大影响的(因为闻叙白早就在当初看到告示时就猜到女主的身份啦)。
、西山
听见“楚无咎”的名字, 乔绾的动作蓦地凝滞住。
慕迟紧盯着她每一丝反应,缓步朝她离得更近了,再次问道:“嗯?乔绾?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还是说, ”慕迟俯身凑到她眼前,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在她的瞳仁中寻找自己的影子, 抬手轻抚向她的面颊, 嗓音微哑, “你自一开始便在撒谎?”
乔绾被脸上的冰冷触感激得一颤,她飞快地后退半步, 看着眼前的慕迟,情绪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你都知道了?”她平静地问道。
“知道什么?”慕迟故作困惑地反问,“知道你为撇清与我的干系,宁可撒谎说那个与你不过萍水相逢的野种是你的亲生骨肉?”
“你才是野种。”乔绾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抬头驳斥。
慕迟双眸微顿, 喉结滚动了下,转瞬却笑得越发开怀, 他颔首承认:“我的确是野种,”从出生便不该存在的野种, 可是天也不要他, 他不但生了下来,竟还活到现在, 活到看着当初伤过他的人, 纷纷便做他脚下的烂泥。
慕迟侧了侧头,“所以, 你还未曾回应我的问题。”
乔绾死死抿了下唇:“你既然都知道了, 何必再装模作样地问我?”
慕迟倏地道:“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乔绾沉默着注视着眼前的疯子, 他偏执地盯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幽沉如枯井,眸一动不动。
乔绾突然笑了一声,她扬眉,颔首:“对,楚无咎不是我的孩子。”
“我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你。”
慕迟的眸光蓦地沉了一下,长睫如蝶翼颤了颤。
明明愤怒于她的欺骗,恼恨她宁可撒谎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与他撇清干系,可如今听见她亲口承认,心底却又难以遏制地钻出了丝丝缕缕的欢喜。
然而欢喜方才冒头,他便清楚地听见乔绾说:“我骗了你,可你曾经也骗了我。”
“我骗你不过短短一月,你却骗过我半年,且你并无任何损失,我却失去了陵京的一切。”
慕迟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那些分明是你不想要的!”
宁可代嫁、假死,都要逃离陵京。他给她的,分明比乔恒给她的还要好上数倍。
乔绾看着他:“便算是我不想要的吧。”
“慕迟,就当我们已经扯平了,不好吗?你放心,我会将关于你的那些不光彩的过去都忘掉,你也永远不用担心有旁人知晓那些事。你如今已经是太子了,天下那么多女子,往后你总会遇见那个令你忘却一切痛苦的人,我……”说到此,乔绾莫名顿了下,“我祝福你……”
“乔绾!”慕迟打断她,只觉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迸裂开来,如同烧红的烙铁坠入一块冰中,不断地滋滋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竟敢说要将过去全部忘记,还要祝福他和旁的女子……
乔绾被打断了话,眉头紧皱,却在此时,外面传来几声脚步声,紧接着丫鬟门的笑闹声传来。
乔绾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慕迟看着她隔开的距离,方才在宴客堂,满堂暧昧地看着她与闻叙白,而今不过几个丫鬟便让她对自己避而远之。
乔绾听着丫鬟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你若没有旁的事,我先走了。”
话落,连犹豫都未曾,转身便要离去。
下瞬手腕却倏地一紧,一只冰凉的手快速地抓住了她。
“你究竟要做什么?”乔绾本就耐性不好,此刻听着外面的声音更是烦躁起来,“是,我骗了你,可你今日不也为我安排了这出好戏?”
说到此,她抬起头直直瞪着他,“怎么,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慕迟的瞳仁骤然放大,手不觉用了力气,她的手腕格外纤细,仿佛略一用力便能折断。
可这力道在迎上她的目光时,如何都使不下去。
乔绾抿着唇,垂下眼睛,抬手覆上慕迟的手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瞬间,几名丫鬟刚好出现:“奴婢叩见太子殿下,”说着,丫鬟看向乔绾,“乔姑娘,今日风大天寒,您在小榭的糕点未曾动过,可要收起来?”
乔绾头也不回:“不要,扔
', ' ')('了。”
这一次,再无人阻拦。
乔绾一人安静地朝府邸门口走着,只是目光有些怔忡,直至行到前庭处被叫住,她才省过神来。
“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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