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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迟被她这番话说得微怔,良久再未阻拦,转过身去,徐徐将里衣褪下,背对着乔绾的神色顷刻冷冰若霜。
方才只褪到腰身处,此刻看清完整的背,乔绾的呼吸不觉一紧,胸口积郁的那股闷热也不断翻涌起来。
若没有那些伤痕,他的背应该是极美的,腰身收窄,肌理精致,肌肤是泛着透明的雪白,而那些暗红的伤痕,又增添了几分糜艳。
乔绾强忍着脸颊上的热意,手指抹了白玉膏,朝慕迟背上涂去。
在碰到慕迟肌肤的瞬间,一股幽幽的冰凉沿着指尖朝体内涌去,驱散了些闷热,莫名的舒适。
这种感觉让人下意识地贪恋。
慕迟的身体僵硬,就如一撮细弱的火苗在自己的后背游走一样,所经之处带着几分炙热,缓缓将冰冷了数年的躯体一点点地解冻开。
可很快,在手指离开时,那解冻开的躯体又一寸寸地凝结成冰。
慕迟紧攥着拳,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反感,眼中涌起深沉的杀意,却只能克制。
直到那只手一直不断地往下,像是孔雀的翎羽沿着他冰冻的骨骼轻抚而过,带着滔天的痒意,落在腰窝处。
慕迟自喉咙深处溢出一丝闷哼,细密地喘息了一声。
下瞬,他只觉腹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股闷胀的感觉涌起,却没等他抓住便转瞬即逝。
“公主,毓秀阁的衣裳首饰都送来了。”寝殿外,侍女的声音传来。
慕迟猛地睁开眼,怔忡片刻,眼中只剩冷冽与厌恶。
乔绾流连地看了眼慕迟的背,收回手,直到慕迟穿好衣裳,才吩咐侍女进来。
十几名侍女托着名贵的华服走了进来,为首的恭敬道:“公主,毓秀阁的掌柜说,慕迟公子未曾定下首饰,便将慕迟公子看过的都送了过来。”
乔绾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脸颊仍有些热意,而后目光落在一旁的姜黄色锦裘上,惊喜地拿给慕迟:“这是你之前落在毓秀阁的,掌柜的倒是懂事。”
这间锦裘同她最爱的那件狐裘,不论样式还是颜色,都格外般配。
慕迟扫了眼手中锦裘,轻笑:“是啊。”
故意丢在毓秀阁,都能再送回来。
乔绾一高兴,重重赏了毓秀阁的人,又命人将衣裳首饰送去慕迟的暖阁。
慕迟身上有伤,也需好好休息,乔绾刚好也有些倦了,想了想看着慕迟道:“你放心,我还是会给你请民间最好的大夫的。”
慕迟自若地颔首一笑:“多谢公主。”
“嗯,”乔绾打了个哈欠,看着慕迟离开的身影,又想到什么,“慕迟。”
慕迟逆着光站在门口,气场的身姿带着股说不出的惊艳。
乔绾定了定神:“以后不许再自称‘奴’,”说着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挥挥手,“行了,回去休息吧。”
慕迟盯着她,这一次并未多说任何,缓步离去。
只是还没等他到暖阁,便听见寝殿那边人来人往,侍女下人脚步匆匆地走来走去。
慕迟随意问了一人,才知是乔绾自小贴身的香囊不见了,正着人寻找。
慕迟再未应声,转身进了暖阁,良久才冷嗤一声。
景阑如今已经拿到了乔绾贴身的香囊,只等着他得到雪菩提后戳穿此事了。
可闻到身上白玉膏的清香,慕迟忍不住紧皱眉头,又转身吩咐门外的人准备热水沐浴。
下人都将公主对这位慕迟公子的在意看在眼中,自不敢怠慢,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备好。
慕迟厌恶身上的味道,直到身上的清香全部消失,他才从浴桶中出来,披着湿发走出里间。
余光瞥见被随意扔在木椅上的姜红锦裘,慕迟想也没想,捡起来扔进一旁的火盆中。
火苗被锦裘压得小了许多,慕迟看着锦裘的一角被烧起火苗,想起方才乔绾为自己上药时,腹下传来的稍纵即逝的胀热感,莫名地没有松开攥着锦裘的手。
那是一种从未过的陌生感觉。
就像……他第一次杀人时,胸口涌起的颤栗感,却又不同,那种颤栗感,在之后杀的人越来越多时,便消失了。
而那股胀热,却透着几分意犹未尽。
司礼翻窗进来时,看见的正是攥着锦裘放在火上烧的慕迟,长发披散,在明明暗暗的火苗下,显出几分鬼妖的诡异感,他的手指几次被火苗燎到,却恍然未觉。
司礼一惊,顾念到公子不喜被人碰触,忙抓着锦裘连带着他的手一并带了出来。
烧坏了一角的锦裘掉在地上,慕迟扫了一眼,没有捡起来,也没有阻止司礼的动作。
“公子恕罪。”司礼忙垂头请罪。
慕迟神色淡漠,垂眸看着被灼得皮肉蜷缩在一块的指尖渗出血珠,开口问道:“那日在松竹馆开价的,有一个叫李振的?”
司礼想了一遍自己调查过的名单:“是,公子。”
“嗯。”慕迟
', ' ')('应了一声,“这个留个活口吧。”
司礼诧异。
慕迟低低地笑了一声:“将他的命根和舌头拔了就好。”
司礼这才恢复如常。
慕迟则安静地坐在木椅上,手不经意地敲着桌面,想到乔绾逼李振对她道歉的画面。
他当时一言未发,也不屑开口。
若是原谅了他,那再折磨他倒显得他小气了。
“公子……”司礼见慕迟不做声,刚要开口。
“司礼,你可曾经历过男女之事?”慕迟突然平淡问道。
司礼眼底满是讶异,莫说男女之事,便是任何私事公子都未曾道出口过:“公子的意思是?”
慕迟淡漠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是。”
司礼沉默片刻,硬着头皮道:“属下也是听闻,男女之事,不过就是欢好与情爱,在面对心爱女子的接近时,会产生欢愉之感。”
慕迟沉吟,欢愉?
方才,他的心中只有对她接近自己的厌弃。
“若没有欢愉呢?”慕迟问。
司礼想了想,又道:“男子与女子不同,寻常男子面对撩拨刺激,即便不喜,大多也会生出欲望。”
原来,这就是令人作呕的欲。
慕迟安静几许。
所以,今日就算不是乔绾,换了任何人都可以。
“嗯。”慕迟应了一声,“我让你寻的东西呢?”
“已经寻到了。”司礼松了一口气,忙将绀色的瓷瓶放在桌上。
慕迟拿过瓷瓶嗅了嗅。
五虫毒,非雪菩提不能解。
原本他打算用在乔绾身上的,可想到今日她上完药后羞红的耳朵,一股抗拒的嫌恶油然而生。
“公子?”司礼轻声询问。
慕迟看向他:“不用了。”
司礼不解。
“暂时没必要,若是查起来,恐怕还会打草惊蛇,”慕迟攥着瓷瓶,想到了什么,讽笑一声,“去找个大夫来。”
她不是想要治好他吗?那就治吧。
用他最想要的东西治。
作者有话说:
、幼时
乔绾的香囊,到晚上临睡前都没能找到。
那香囊是母亲去世前缝的,母亲爱梅,香囊里放得是晒干的梅花,上面绣着一枝坠雪的梅枝,只是“绾绾”二字才绣了一角,她便走了。
乔绾的女红极差,被倚翠教着,在手指上戳了数个针眼,才勉勉强强将“绾绾”绣好,平日除了乔恒宣她入宫时摘下外,一直贴身戴着。
时日久了,她也习惯伴着那缕清寒的梅香入睡了。
可今夜没有梅香,寝殿内还燃了三个火盆,乔绾整个人闷热又烦躁,后背和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好一会儿才勉强昏昏沉沉地睡下。
却未曾想,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并不是之前那一场关于宫变的梦,她一睁眼便站在一个幽暗空旷的房间,四周像是关押犯人的地牢,隐隐散发着潮湿的发霉味道。
只有头顶一盏小小的窗口,诡异地照进一束阳光,预示着此时并非黑夜,而是晴朗的白日。
一抹稚嫩的声音传来:“老师,我已背下《大学》正心篇,何时能出去看看?”
乔绾循着声音看去,昏暗幽幽散去,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坐在简单的桌椅前,脸颊如雪琢玉砌,精致可人,肤色是久未见光的苍白,乌黑的瞳仁仍带着几分莹亮的生机,正带着丝期待看着眼前的老者。
老者久久没有开口,后长叹一声:“你生来聪慧,过目不忘,若非……”
若非什么,老者未曾说出口。
乔绾却听得分明,老者在顾左右而言它。
孩童眼中的光亮逐渐熄灭,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
乔绾不觉走到那孩童面前,俯下身望着他漂亮的眉眼。
孩童看不见她,只是垂着眸,脚踝有细微的动静传来。
乔绾垂头看去,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她难以想象,怎样的错误,要这样惩罚一个孩子。
孩童的脚踝上有一条长得足以让他在地牢中行动的锁链,一端锁住了他,一端锁住墙壁上的铁环,轻轻一动便发出肃厉的声响。
而那只脚踝处,早已被磨出了一道血痕,正在往下流着艳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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