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哼笑,叫来李明昌。
“传朕旨意,皇后张氏……”
说到此,他突然顿住,眉头皱了起来。
李明昌低着头,弯着腰,身子都酸软了,方才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皇后张氏,产后血虚受寒,身染恶疾,情智不开……即日起移居景福宫静养,无朕旨意,不得出宫,亦不许任何人前往探望。”
李明昌肩膀绷紧,“是。”
景福宫不是冷宫,可是大晏后宫人少,像景福宫这种离得远的偏僻宫殿,平日里少有打理,相当于冷宫。
李明昌想了想,硬着头皮道:“那小皇子……”
光启帝思忖片刻。
“小皇子交由淑妃杨氏代为抚养。”
听着皇帝下着命令,时雍站在边上,脸上很平静,心里却突突乱跳。
她这是说服了皇帝吗?
这救命之恩,赵大驴再不叫她爹,真是说不过去了。
“宋氏。”
冷不丁听到这称呼,时雍愣了愣,连忙侧过身子,福了福身。
“民女在。”
光启审视她片刻,眼睛里再次浮起疑惑。
“你那针灸是何处习得?”
又一个问她针法的人。
时雍头皮有点紧。
针灸技艺已植根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她并不知道宋阿拾到底何处习得。毕竟宋家没有一个人看上去像是会针灸的样子,即使是宋长贵这个仵作,会些中医常识,离精通尚远。
而她,一个继承宋阿拾技艺却没有继承多少记忆的人,在针灸术日益精湛的时候,发现孙正业给她的中医书籍,一看就会,一学就通,想开方子脑子里就有了。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加上有现代医学的基础,所以学起来比别人快。
后来,她渐渐发现不对。
不是她聪慧学得快,是宋阿拾不仅会针灸,还会很多中医学的知识,只是她没有记忆,须得在孙正业和孙国栋的点拔下才能激起细胞记忆而已。
这就让她有点慌了。
宋阿拾到底有多少掩藏技能?
又是跟哪一个高人习得的?
“回陛下的话——”
时雍润了润嘴皮,声音出口发现有点干,心虚得都不敢看皇帝。
“是我爹教的!”
光启帝搓着太阳穴想半晌,看她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大晏贤能异士多在民间啊。”
说罢,他摆了摆手。
“退到屏风后去。”
时雍不知他有何用意,但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别说是让她退到屏风后,就算是让她退出地球也得照办。
闹腾这一阵,天边已浮出鲤鱼斑白。
乾清宫大门洞开。
李明昌手拿拂尘,高声唱名。
“宣——太子殿下觐见。”
“宣——五军大都督、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觐见!”
“宣——东缉事厂掌印白马大人觐见!”
赵胤和白马扶舟二人,并肩同行,赵胤身上战袍未卸,血迹未洗,而白马扶舟一身蟒袍,矜贵整洁。至于赵云圳,在看到乾清宫大门开启那一刻已经蹦了进去,根本就没有听清李明昌后面的话。
飞快地跑入内殿,赵云圳四处打量不见时雍,愣了愣,猛地扑倒在光启帝的身高,重重跪下。
“父皇饶命。”
光启帝一愣,俯身拉他,心疼地轻抚着儿子的脸,“这是怎么了?父皇要谁的命了?”
赵云圳小心翼翼地道:“儿,儿臣心悦的……”
“陛下!”
赵胤和白马扶舟一同进门,恰好打断赵云圳的话,然后深深看他一眼,与白马扶舟齐齐向光启帝拜下。
“臣救驾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