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沈月娟一改往日温柔,疾言厉色道,“那是你姐的卖身钱,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
说罢,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凶,沈月娟叹了口气,放缓语气:“这两天,你奶一直在打听那个买下你姐的牙婆的底细,想把你姐赎回来。
“可是打听了一圈,好些人都说,那个牙婆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买人她花了二十两银子,想用二十两银子再将人从她手里赎回来,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得要二十五两,才能打动她,让她把人退回来。
“我和你奶商量过了,贩货还是蛮赚钱的,到了年底,应该能够攒下五两银子来。到那时,将攒下来的五两银子和那二十两银子合在一起,去找那个买下你姐的牙婆,看能不能把你姐赎回来。”
闻言,张立秋黯淡的眼睛里透出光彩来,喜道:“赎回来?真的么?咱真能把我姐赎回来?”
沈月娟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要是现在就凑够二十五两银子,说不定还能够把你姐赎回来,可等到年底……说实话,赎回来的希望不大,毕竟,半年过去了,你姐很有可能会被转卖,转卖到了哪儿,怕是那牙婆也拿不准。”
说到这儿,沈月娟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尽管希望不大,但终归是要试一试的。”
张立秋用力的点头,沉吟良久,说道:“要是能够找到舅舅就好了,咱就可以向他借五两银子,不用等到年底,现在就能把我姐赎回来了。”
五两银子……
你舅舅能耐有限,还要养着媳妇孩子,怕是拿不出这么大笔钱来呢!
一想到拖家带口、不知所踪的弟弟,沈月娟心中愈发忧愁了起来:“你说你舅舅他现在人在哪儿呢?不是说他常年在码头上扛活么,可咱怎么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呢?你说你舅舅一家……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难处?”
“应该……不会吧?”说实在的,遍寻不着人影,张立秋也暗暗替沈世华一家担心,但他不想增添他娘的愁绪,便宽慰道,“舅舅勤快,舅母贤惠,他们一家人,又不像咱们,没病没灾的,应当能够过得很好的。”
张立秋的言语之中提及了他的舅母——也就是沈月娟的弟媳。
对于弟弟的媳妇,沈月娟素来看不上,冷哼一声,脱口而出:“你舅舅勤快是真,你舅母贤惠却未必……”
说着,沈月娟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不小心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忙打住话头,不再往下说。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沈月娟方才所说,已经被张立秋听了去。
张立秋诧异道:“咦,舅母不贤惠么?可是前些日子,我还听我奶念叨起舅舅,顺便提了一嘴舅母,说她是个贤惠人呢。娘,你怎么跟我奶说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