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过,不想出诊,以后不出诊了…可好?抄书,尽够用的。”
沈音沐声音发涩,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感觉他特别喜欢摸自己的头发,“哎”雁洛兮叹气,谁让自己把人家的长发给咔嚓了呢,随便摸啊,算是补偿。
“哥,你别担心,我心里有谱的,再怎么说也是神医学院出来的,都治好了呀。”
雁洛兮仔细看他,只见脸上的划伤已经愈合,留下一道白色的伤疤,从上划下依然明显。脸上的淤青浮肿也已消去,显现出轮廓分明的鹅蛋脸,清澈的眼神里藏着忧虑,嘴唇安详地抿着,沉静如一幅画,贵气十足,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显得不健康。
如此美好的人,那些混蛋怎么忍心!这个问题一直让雁洛兮心怀怨恨。
“你曾说,还未……出师呢。”沈音沐无力地辩驳,就是不想她再去出诊。
“哈…哥,你…居然…敢看不起我。”
雁洛兮豪气万千,“啪”地一声把身上的三百两银票拍在炕桌上,“哥,把钱攒起来,我要买大农庄建厂,”说完,脸朝下,翻身扑倒在炕上,哼哼唧唧道:“哎呀,累死我啦,没人心疼……还被瞧不起!”
沈音沐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叹口气:“你如此能干,不过几日,已是这文沙县的名人了。”
雁洛兮翻个身,做出要打他的姿势,沈音沐视而不见,继续调笑:“等着吧,这门槛要被媒公踏破了,你不仅能养家,你还可以,多娶几个。”
雁洛兮张牙舞爪,手指蜷起,作出钳子状,狠狠道:“你说,该不该掐?”
沈音沐温柔地笑着,弯下腰帮雁洛兮把脚上的鞋脱掉,他腿不能弯曲,弯腰的姿势异常费力,雁洛兮哀叹一声,放下手不舍得掐他了,翻身滚到炕里面对着他说:“哥,我都饿了。”
沈音沐指了指炕角的小饭桌,雁洛兮欢呼一声,爬过去,电磁锅里有碗热腾腾的米饭,上面流着浓稠醇厚琥珀色的卤汁,肥瘦参半的卤肉丁边还有一个香煎蛋,桌上摆着两盘素菜和一副碗筷。
“哥,一起吃,一起吃。”
“不要搬饭桌过来,会弄脏刚抄好的书。”
雁洛兮点头,乖巧地把小书桌先搬开才移了小饭桌过来,拿来两副碗筷分了卤肉饭:“哥,咱俩一起吃才香。”
沈沐音接过热毛巾,先仔细地帮她擦了手,道:“灶间的火一直都烧着,一大锅水很暖和,吃好就去泡个澡,回来试试新鞋,新衣服,看是否合适。”
雁洛兮和沈沐音吃饭都是细嚼慢咽那种,就算在树洞饿的不行时,两人都能吃的很好看,就是雁洛兮太淘,一边吃一边色眯眯地盯着人家傻笑。
“吃好了,快去洗澡,别坐在这儿发呆。”
“哈哈哈,哥,你居然被美女看得满脸通红,还有救还有救。”
雁洛兮嚣张的调笑后美滋滋地去泡澡换衣服。沈音沐无奈地摇摇头,摆开笔墨抓紧时间继续抄书。
这十来天,他抄完了两本“九章算术”,收益不错。屋里安静得很,与平日无疑,但盘桓在心底的焦虑就这么没了,只觉得莫名欢喜。
随着房檐上传来的雨点声,院子里响起了孙油饼的大嗓门:“想不到春天下起雨来也这么大动静。”
雁洛兮这时正在检查沈音沐腿上的石膏,如果恢复良好,再多一个月就可以行走自如。石膏固定期间,个人卫生非常重要,雁洛兮索性直接把石膏敲碎,清洁伤腿后上了新药再打上层新的,用棉布一层层包扎到足趾,以免着凉。
“哎呀,雁青君,你可回来啦,神医的大名现在可是震天响呀。”孙油饼往屋里探头,一见到雁洛兮高兴地直跳。
“雁青君,你回来啦。”易方,憨厚的馒头小哥随身进来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易小哥,你馒头店咋这么早就关啦?”看到平日里早出晚归的馒头小哥,雁洛兮高兴地打招呼。
“还不是讨债的逼要束脩,威胁要退婚,我看天要下雨,下午客人也少,就逼着他少做了些馒头,卖完就一起回来啦。知道你今天回家,咱们正好一起聚聚。”孙油饼快言快语。
雁洛兮叹口气,真想劝易小馒头把这亲退了算了,可他不是自己,退亲有损名节,这里的男人很少有这个胆量。算了,自己多管闲事,万一好心办坏事就不好了,遂笑道:“你俩饿了吧,我哥今天做了卤肉饭,香得我舌头都快给吞了,你俩的还在灶间热着呢,赶快端进来,趁热吃。”
孙油饼兴奋地直搓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忙不迭地跑去厨房,易小馒头沉默地坐下低头不语,雁洛兮递给他一杯热山楂蜂蜜水问道:“易小哥,你最喜欢做什么呢?”
“喜欢做馒头呀,看到大家吃得开心,我心里特别高兴。”一说起做馒头,易小哥的眼里有了些许光亮。
“他包子做得更好吃,但小吃街里已经有了包子店,不允许重样。”
孙油饼递了一大碗卤肉饭给易小哥,自己坐下马上狼吞虎咽,吃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大碗饭不到一分钟就见了底,喝了一口山楂蜂蜜水,她悄声问道:“雁丫头,你这是想找个做饭的?你哥这些日子确实累坏了,我半夜起来发面时见他房中还亮着灯呢,估计没日没夜抄书。我都帮着送回去两本,又领了三本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