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脚下的千层底新鞋,雁洛兮心底一痛,得找个新活给他干,不能再抄书啦,难怪吃饭时手不停抖。
“我想要做点生意,不过,我这里熟人少,门路更少,所以想先找个可靠的伙计帮忙跑跑腿,先每月一两银子,等我买了庄子管吃管住,你们看有合适的人介绍吗?”
孙油饼应了一声,嘴角牵了牵,马上兴奋道:“雁老大,我呀!这十里八乡没我孙油饼不认识的,最适合跑腿啦。老大,你看……易小子…可靠又实在的。”
雁洛兮低低一笑,伸手指了指她的鼻子,表示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易小哥,你那馒头店午饭后要是不太忙,改干半天如何?关店后回来做晚饭兼顾着照顾一下我哥,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怎样?”
易小哥一直低垂着眼睛,沉默地吃着,听到雁洛兮的问话,他突然惊喜地回了神:“嗯,真的可以吗?”
雁洛兮笑了笑,指着里间,轻声道:“我哥受伤很重,不能太劳累还得吃好休息好才能恢复。你也看到了,他不懂得顾惜自己,所以需要有个人来帮忙照顾。我实在太忙也顾不上,你要是肯来,就是帮我大忙了。”
“愿意,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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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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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沉鱼落雁
淅沥沥的雨声,渐暗的天色与屋中的光亮反差,雨打在屋檐溅碎点点水滴与三人时高时低的交谈声织在一起,雁洛兮目光忍不住向窗外飘去,周围的一切仿佛罩在一层雾腾腾的网中,而她已是网中人。
送走两人,雁洛兮关好门,轻咳了一下,走进内室,沈音沐抬睫看她,雁洛兮冲桌上的杯子努努嘴儿……沈音沐赶紧端起来喝了几口,好像做错事般掩饰道:“累了吧,早些休息。”
“哥,我准备考科举,你抄完手头这几部书就停了,专心教我写毛笔字吧。”听到这个话题,沈音沐面露不解。
“我还要买庄子,想要做点生意,比如建沼气池,做药。哥能抄九章算术,说明学过数算,所以帮我把账管起来,还有聘人买人的事以后也都归哥管吧。我给哥20%的股份,每年从利润里分红。”
沈音沐一愣,半晌,弯了唇笑起来:“你不喜我抄书,不抄便是,你也不可再去出诊。”
在这事上,雁洛兮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在这里没有人脉,很容易被人坑,沈音沐这是在保护她,面对真心的人就想认真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哥,我听你的,每周只坐诊半天,绝不出诊。但也很想做些对自己和社会都有意义的事情,如此,也不枉我到此一游啦。”
“到此一游?”沈音沐身心俱震,喃喃重复:“只是到此一游。”
雁洛兮见他如此紧张,心里一暖,伸手拿起剪刀把垂下来的一段蜡烛芯减了,火光跳跃,噼啪声响,映着眼睫的剪影美轮美奂,“哥,只是打个比喻,不会走的。”
沈音沐合上书本,放下毛笔,眯着眼睛,似有喘息,慢慢缓气,雁洛兮忙问:“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来把把脉。”
“无妨。”他慢慢地说:“有些冷,抱着你,过会儿就缓过来了。”
“好,都早些休息吧。”
雁洛兮背身靠向他,任他一只手,搭过了自己的腰,静静环住,一夜安详。
雁洛兮看中了一间店面。
是最繁华的主街西尽头的最后一间,后院连着大片荒地与柏云书院的良田区相邻。店面锁着,门上贴着张红纸,写着待租及出售等字样,雁洛兮看那纸上的日期,贴了好些日子了,为何这样好的一间店面带着大片土地,竟然没有人租或买呢?
问过左邻右舍,大家皆一脸不以为然,嗤道:“那家铺子及田地是郑老婆子家的祖产,那老两口子莫名其妙,之前不知多少人去租铺子,可老太婆要求必须得买荒地才给租铺子。她以为大家都傻呀,那片荒地不能种粮食,买来干嘛?就等着铺子发霉烂掉吧。”
“那老家婆太倔,要不是她祖上在郊区还留了些田产佃了出去,像她这样整日无所事事,一门心思陪着她那偏瘫夫郎,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左邻右舍一谈起这店铺的业主,便大摇其头。
雁洛兮感觉这店家蛮重情义,反倒来了兴趣。不管是建厂房还是养牲畜,后面那片荒草地都是她需要的,再加上这间铺子的位置对于卖沼气罐实在是太满意了。
雁洛兮决定去见见业主,铺子是一定要一起买下来才行。
孙油饼最是耐不住性子,径直上去敲门,店铺侧面有个大院门,估计后院有居所。
半晌,有个老妈子领着十岁左右的清秀小僮来应门,打量了两人一遍,高声问道:“找谁?”
雁洛兮堆出笑容:“这位妈妈,我们是想来买店和后面这片荒地的,能否代为通传一声。”
“买地?租铺子?”小僮呵呵一笑:“你们倒是第一个如此要求的。”
老妈子怔了怔,道:“你们等等,我去问问家主。”随手关了门。
进得宅院,见一位身着粗布衣的健壮老妇,迎着她们,笑道:“你们要买地租店?”
雁洛兮一拱手道:“买地亦买店,如果老人家不舍得此地,您可以选个院子免费居住,但产权要一并卖给我。”雁洛兮猜想房主要卖地是因为缺钱,而要留着店铺应是考虑自己居住方便,家里有病人,花销大,能够随时就医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