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87章</h1>
“玉篆与我情同姐妹, 这么多年多得她照顾。怎么会惊扰呢?”季凝笑携了玉篆的手。
萧寒见状,脸上浮上笑意。
“到底主仆有别, 少主别纵坏了她!”萧寒道。
季凝挑眉, 很想说你给我娘亲做了半辈子的奴仆,你的女儿却并非注定就是我的奴仆。
可是这些话,听在性子执拗的萧寒耳中, 会是什么反应呢?
季凝于是索性作罢。
她转脸去看桌上的吃食, 还热气腾腾的。
虽然比不得侯府中的珍馐玉馔,香味却也十足地勾人胃口了。
“这些都是萧管事做的?”季凝问。
萧寒赔笑着搓了搓手:“少主喜欢就好。”
上一次季凝来田庄上的时候, 萧寒就曾显露了做鱼的好手艺, 季凝丝毫不怀疑眼前食物的美味。
闻着那香味, 季凝更觉腹中饥饿。
“等侯爷回来了, 便开饭吧。”季凝惦记着简铭, 好歹忍住。
萧寒知道她与简铭的感情深, 既知简铭外出,是一定要等着简铭回转,一起用膳的。萧寒于是也极有眼色地不强求。
生怕吃食凉了, 萧寒用盖子罩了拢住热气, 便陪着季凝等简铭回来。
“侯爷可曾说他去山里做什么?”季凝问。
“似乎说是要安葬那两位殉职的侍卫。”萧寒答案。
季凝点头。
那两位侍卫为简铭而死, 简铭此举, 是应有之意。
只是不知, 简铭为何要将他们安葬在此处的山里。
难道是因为此时不方便运回城中?
“侯爷说, 青山绿水处处埋忠骨。这两位侍卫兄弟, 皆是孤儿,家中并无亲人,侯爷便亲手将他们安葬于此处, 这里的风景不错, 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萧寒似是看透了季凝心中所想,说道。
季凝心内唏嘘。
她不像简铭与萧寒这般,见多了生生死死。不久之前,刚刚知道两个嬷嬷被老太太处置了,这会儿又听到这样的事,季凝的心境不免沉重。
再抬眸时,季凝看到了来自萧寒的关切的眼神。
纯然的关切,毫无作伪。
萧寒是当真关心她。
季凝又觉感慨。
她朝萧寒笑笑:“娘亲当年,不像我这般没用吧?”
萧寒摇了摇头:“少主不是没用,少主这是悲天悯人。”
季凝想笑:是不是在萧寒的眼中,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理所应当?
“阁主曾经说过,一个人若是没有同理心,若是没有共情心,便不会懂得旁人所想。”萧寒又道。
季凝不是第一次听他回忆娘亲当年说过的话,很多词季凝虽然大略明白它们的意思,但却是第一次听说。
她确信那些词汇绝非萧寒生造的,那便当真出自她娘亲之口。
季凝自问读书不少,都不曾听闻过那些词汇,心中便更觉她娘亲的不寻常。
“娘亲她,是卫国人吗?”季凝不禁问道。
与季凝的料想一般无二,萧寒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阁主并非卫国人,亦非齐国或是楚国人。”
这三国的人,她娘亲都不是?
难道娘亲来自异国?
莫非娘亲来自北方或是南方的蛮夷之地?
可是北漠人性格多彪悍豪猛,南夷之人大多都不曾开化,怎么会有娘亲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
难道娘亲来自西域?
季凝在心里摇头否定——
西域之人多高鼻深目鬈发,和娘亲的长相一点儿都搭不上边。
季凝此刻只怪自己所知太少,连推断出娘亲来自什么地方,都无从知道。
“莫说是少主,便是属下,追随了阁主那么多年,都不知阁主到底来自哪里。”萧寒道。
“难道娘亲从来没有提起过?”季凝追问。
“提过。”
季凝凝神,静候下文。
萧寒却叹息道:“阁主说,她的故乡并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看不到蓝色的天空,看不到澄澈的水流,连头顶上的太阳,都像是蒙着一层灰色……阁主还说,那里的人们把那里糟蹋得不成样子,迟早有一日,那里的人们会因为他们的贪婪和愚蠢,而追悔莫及。”
萧寒大段大段地复述着当年贺琳琅说过的话,难为他经过了这么多年,还将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季凝则听得越发糊涂。
萧寒口中的,她娘亲说的话,分明也是汉话,却处处透着陌生之感,仿佛来自另一种语言。
而且,这世间,怎么会有她娘亲所描摹的那种地方呢?
季凝想不出缘故。
或许,她娘亲根本就不是这世间的人吧?
季凝苦笑着想。
季凝他们并没有等多久,简铭便折回了。
纪无痕和常青皆各自散去,或在门口护卫,或去送还铁锨等家什。
只有展逸,还紧跟在简铭的身后,连萧寒瞪他,他都假作没看见。
简铭懒得搭理展逸,自顾盥洗罢,便在桌旁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