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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该知道!”
菲利克斯向空中挥拳诅咒着。
“我早该知道雷登这家伙靠不住!”
达令家的几位年轻绅士聚在家主的书房,唯独不见本该已经完成搜查向兄弟们发布情报的雷登。
“怪他也没什么用,”弗莱迪劝说大家,“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先行动起来,找找有什么可疑的信件。”
“话是这么说……就算真有‘可疑信件’,会随便扔在外面让我们捡到吗……”凯恩这样说着,还是发挥他一贯的高效率,走近桌前开始翻检文件。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奥格斯汀发问。
“当然是埃弗利夫人写来的情书。”
菲利克斯说完,扭头看见凯恩停下了动作,手里捏着一张信笺。
“这是什么?”
“好像是……推荐信。”
他才要读出来,外面走廊上忽然脚步声。菲利克斯,贴在门上听了一听,
“完了,是家主!”他警告兄弟们:“藏起来!快!”
“藏哪?!”
“桌子!桌子后面!”
四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缩到桌子后面,挤成一团才能勉强藏身。对这起入侵行动一无所知的潘斯沃思爵爷开门进来,他身后跟着埃弗利夫人。
“你的信我已经写好啦。哦,在这里。”爵爷从桌上拾起信件,递给埃弗利夫人。
埃弗利夫人捧着信纸默读了一遍,回报以倾倒众人的微笑:“再次感谢你,爵爷。”
“尽我所能罢了。”
埃弗利夫人正要收起信件,一眼发现了几个闯入者的的拙劣隐蔽。
“除非是我眼花了,爵爷的书房里好像有些可疑迹象。”歌郎含蓄地说。
“什么意思?”爵爷浑然不觉。
“……很明显有人藏在书桌后面。”
爵爷吃惊地瞪起眼睛,绕到桌旁,这才看见伏在地上你推我挤的四个年轻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来解释一下?别缩在那儿了,给我出来!”
兄弟们只好现身,一个个脸色尴尬,菲利克斯最后一个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抚平衣襟,“我认为应当给出解释的不是我们,而是家主你。”
“你在说什么?!”
“你和埃弗利夫人像这样私下会面,是为什么事?”菲利克斯朗声质问,“我们代表爸爸——你的合法伴侣——要求一个解释!”
埃弗利夫人听了这话,露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愧疚模样:“这都怪我。害你的孩子们误会了。”
“不,是这些蠢东西天天不干一点正经事,只会盯着别人往歪处想!”
“别动怒,爵爷,让我们好好解释清楚。”埃弗利夫人劝住爵爷,又转向几位年轻Alpha,他双手捏着信封递到菲利克斯面前,“有没有嫌疑,还是请各位自己看吧。”
菲利克斯没好气地抽过信封,再次拆出其中的信纸,在自己眼前展开。
“亲爱的比斯利博士……”他顿住了,“这是……?”
“是推荐信。”埃弗利夫人说,“我想送我家的杰弗里读个好学校,但他们不肯收一个歌伎的孩子,除非有上流校友推荐。我丈夫只读过国立学校,我自己一个卖艺人更不懂这些门道,我只是想为杰弗里争取一个面试机会,盼望他将来学业有成,这不是世上每个父亲的心愿吗?”
“另一个原因是,他怀了第二个孩子。”爵爷代为补充道。
埃弗利夫人轻抚肚腹,又露出那种孕中人才有的甜蜜神情。
“一个小家伙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不敢想象两个无所事事的孩子在家里会胡闹成什么样,没有更好的办法,必须送那个小魔星去上学。作为五个Alpha孩子的家主,我完全理解埃弗利先生和夫人的难处,恰好这事我也帮得上忙,你们记得吗,我送一个仆人的孩子去了你们的学校,伍德斯通的孩子,他叫什么来着?”
菲利克斯略有心虚地接话:“阿什丽?”
“对,就是他。我想,既然能把阿什丽送去,别人家的孩子应该也不成问题。”
菲利克斯无话可说了,讪讪地折起信交还给埃弗利夫人。
“谢谢各位谅解,”埃弗利夫人动情地说,“我出身低微,不敢对贵人有非分之想,曾有极为显贵的客人想要我住进他的金屋,我也从没动心过。”
……看来王储追求歌伎的传闻是真的了。几个年轻人同时想到。
“为了感谢爵爷的帮助,我才破例答应这私人场合的演出,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误会。各位少爷,你们的家主是个出色的Alpha,但我的心和身体只属于我丈夫,我惦记的也只有丈夫和孩子们的幸福。”
这时候,刚从爱人床上下来的雷登急匆匆赶到书房门外,见兄弟们都不在,决定先敲门探探房内是否安全。他抬手轻叩两下,里面传来回音:
“谁?”
糟了,家主在里面……但敲了门又跑
', ' ')('掉似乎也不妥当,他只好硬着头皮回话:
“呃……是我,雷登。”
“来得正好。”
房门开了,里面不只有吹胡子瞪眼的家主,还有菲利克斯、弗莱迪、凯恩和奥格斯汀,以及……埃弗利夫人?!
“你知道你兄弟们在这里干什么吗?”家主质问道。
“呃……”犹豫片刻,雷登还是选择背叛兄弟情谊:“不知道……?”
“很好。我对你偏见太重了,孩子,没想到你是这些不肖子里最有操守的。”爵爷拍着幼子的肩。
雷登愣了一愣,又用干笑掩盖心虚:“哈、哈哈……”
“话说回来,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我替你们选的结婚对象,都约到了吗?舞会过后是做那件事的好机会……”
“啊,说到舞会,”菲利克趁机打岔,“时间不早了,还有很多准备要做……我就不打扰了。”
借着同样的理由,兄弟几个四散逃走。
周末晚间的舞会按照计划进行着。夫人和公子们都换上了衣裾宽大的舞会礼服,暗暗比较谁的服饰更时髦、谁的身姿更优美;他们的Alpha舞伴则大多在想着快点结束开场舞、和其他绅士凑在一起吸烟、聊天。
身为主办者的潘思沃斯男爵和夫人在舞厅中央等待开始的信号,准备着为众人领舞。然而此刻爵爷的心情和这里的愉快气氛一点也不相称。
“完了,那几个不成器的所谓儿子,一定是搞砸了,居然指望他们能把自己打发出去,我到底在想什么……?”
“别这么悲观,老爷。”贝瑞尔牵动丈夫的衣袖,引他看向人群,“你看,孩子们不是都有了称心的舞伴吗?”
爵爷顺着夫人所指的方向一一看去,在准备出场的舞客中间,订婚的爱侣都戴着成对的领花,标志他们对彼此的归属:菲利克斯和露西安挽着手说说笑笑,衣领上别着同样的红郁金香;罗温依靠在凯恩的臂弯里,紧张地整理礼服下摆的花褶,两个人胸前各有一团浅蓝的紫阳花;奥格斯汀和哈珀彼此搂着腰,两朵雪白的麝香百合也时时碰在一起;弗莱迪和科洛郡主好像在争论着什么,但他们的晚装上都戴着金黄的长寿花……
“这是……?!”爵爷望着那些成双成对的年轻人,陷入迷惑。“好像有什么搞错了,但又好像全都没错!”
“遇到对的人,爱情就没有错误可言。”男爵夫人说。
“对,你说的对!不过……雷登哪去了?他是最爱玩的一个,错过舞会出场可不像他的风格。”
“在那边,”贝瑞尔再次为丈夫提示,“和佩蒂夫人一起。”
雷登和未着舞衣的艾薇坐在不打算跳舞的年长客人们中间,翻开的衣领上各有一朵丝绒般的午夜罂粟。
“让你放弃开场舞来陪我,真是过意不去。”艾薇说。
“偶尔休息一下也不错嘛。”他隔着黑色蕾丝手套握住艾薇的手,“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一样有趣。”
这时,有人在一旁说:“真羡慕你们,这么和平。”
雷登和艾薇转过头看,原来拉文汉勋爵也在这里,闷闷不乐喝着香槟酒。
“吉米?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准备出场?”
“唉,别提了,都怪你出的馊主意。”
“哈?关我什么事?”
拉文汉又叹了一口气,
“我照你说的,标记他了。结果他今天躺了一天还没恢复精力,床都下不来。特意带来的新礼服也没机会穿了。他气死了,刚才躺在被子里还一直骂我。”
“……你们这是做了多久啊?”
“从天黑到天亮,我丢了三次,他有多少次我就不知道了,腿都合不起来,还在撒娇说想要,那个样子别提多惹人爱了,但我也实在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了。再醒过来,他就开始骂我了。”
“我说,这事可不能怪我,”雷登坚决为自己辩护,“我叫你标记他,又没叫你把他弄到不能下床。”
“我停不住啊。”拉文汉也很委屈,“我又不像你那么有经验,我上一次沾到Omega下半身还是我爸爸生我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停得住。不过……”
年轻勋爵抚摸着自己手上的订婚戒指,眼里第一次有了成年人的柔情。
“他收下标记的样子真是太美了。虽然他小气、唠叨、喜欢攀比、容易记仇……我确实是爱着他的。”
“那真是可喜可贺。”雷登和佩蒂夫人笑着,向拉文汉爵爷举起酒杯。
埃弗利先生和夫人也在挽着手等待舞曲响起,他们今晚没有表演安排,可以作为来客好好享受舞会的乐趣。突如其来地,他们的儿子小杰弗里从外面跑进来,直径扑向他的生父。
“爸爸!爸爸!”
“怎么了,宝贝?我不是说过不能在大厅里跑吗……”埃弗利夫人的温柔说教照例没有任何威慑力。
“我决定了!我要结婚!我需要你和家主的祝福!”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埃弗利夫人
', ' ')('宠溺地摸着爱子头顶,说:“我的好孩子,要结婚你还太年轻了。”
“所以我需要你们为我担保,我一定要和那个孩子结婚!”
未成年孩子的结合,需要由双方长辈担保。不过,看来小杰弗里还不知道,即使有家人担保,也需要年满十六岁呢。
埃弗利夫人仍然笑着,逗弄他的儿子:“告诉爸爸,是谁家的美人让你这么动心?”
“他的名字叫阿什丽,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可爱的Omega!”他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孩子气的保证:“当然,除了爸爸你以外。”
碰巧在一旁的奥格斯汀听出事有蹊跷,“等等,你是说,我们家的阿什丽?”
“是的,他在这里工作。”杰弗里戒备地说,“但他是自由的雇员,你们不能干涉他的婚事。”
“等一下,我糊涂了,”奥格斯汀暂时放开牵着未婚夫人的手,“让我喊他过来。”
他四处张望,向不远处正在备酒的几位年轻侍者招手:
“阿什丽!”
其中一个孩子夹着托盘走过来,“什么事,少爷?”
阿什丽和其他侍者一样穿着专属于晚宴场合的华丽制服,头发梳得平整油亮,怎么看都是个精明能干的Alpha男孩没错。
“我说,你该不会是……?”奥格斯汀慌张地问,“这孩子说你是个Omega,这不会是真的吧?伍德斯通从来都说你是他的Alpha孩子……”
阿什丽忍着笑解释,“我很抱歉,但我只能说,这位年轻绅士也许对我有一点误解。”说完,他向客人们微微颔首致敬,转身回到工作中。
小杰弗里这才明白过来:他被人耍弄了。
“我恨你们所有人!”那孩子悲愤地嚷着,撞开一路宾客,逃上楼去,在他身后响起众人善意的笑声。
夜深了,从舞会归来的恋人们都安卧在各自的爱巢里。科洛郡主躺在弗莱迪胸口,手指玩弄着他的项坠盒,脸上幸福的余韵还没退去。
“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床上的花样?都是书上看来的吗?”
“是啊。你也想看吗?”
科洛摇头,“不要。我要你亲自教给我……”
刚刚竭尽全力取悦心爱的人,弗莱迪犯懒不想起来,他轻拍科洛的肩头,“亲爱的,帮我拿烟盒来,好吗?在衣架上那件外套里。”
科洛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还没结婚,就敢叫我服侍你了?”
“但你不会拒绝你的Alpha,对吗?”
“当然。”科洛在未婚夫嘴上吻了一下,“就算你要我为你征服世界,我也不会退缩。”
“哦,科洛……”
弗莱迪陶醉在爱意中,看着科洛雪白娇小的身影跳下床、朝衣架走过去。
科洛拿了烟盒,无意间看到另一件外衣的口袋边缘露着一张相纸的边角。他好奇地抽出相片,小脸登时气得通红,
“弗莱迪!!!”相片摔在弗莱迪裸露的胸口,“……这是什么?!”
不用说,相片上是另一位年轻美貌的Omega,可怜的弗莱迪已经完全忘了有这东西存在。
“不,科洛,你听我说……”他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小郡主扬起手来,打了未婚夫一记响亮的耳光。
“科洛,亲爱的,如果你爱我,至少应该听完我的解释……”
“是的,在我教训你之后。”
弗莱迪来不及回话,又挨了一巴掌。
无独有偶,这一夜,在这庄园的其他房间里,也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尾声】
“真想不到,孩子们竟然自己搞到了婚事。”
潘斯沃思爵爷坐在床头,用他心爱的护须杯喝着睡前的热牛奶。他身边的男爵夫人刚刚为他解释了那几对佳偶的近况。
“就像老爷你常说的:凡事放着不管,总会解决的。”
“没错。夫人,我们也该睡了。”
“老爷,”夫人欲言又止,望着丈夫盛年已过但仍然俊美的侧脸,“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照理说不该再有这种浅薄的欲望,但今晚的你又是这么迷人,只是看着你我就按捺不住那种心思……我想,也许你会原谅我的贪心,用你完美的身体疼爱我。”
“哦,贝瑞尔,不必说得这么复杂,你知道我没有拒绝你的能力,”爵爷说着,一手揽过夫人的肩,打算给他一个热烈的吻。
“老爷……”
“夫人……”
这对恩爱伴侣的嘴唇才要碰上,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是谁啊……”爵爷下床来穿上睡袍,走出去开门,看见门外站了一群同样穿着睡袍的年轻人。
怎么回事?这个点钟不睡觉也就算了,房事也没得做吗?
“潘斯沃思爵爷,请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未婚夫身上带着别人的肖像?”科洛郡主甩出露西安·梅叶的照片。
“爵爷,为什么凯恩的
', ' ')('房间里有这种东西,”罗温亮出艾薇·佩蒂的照片,“他说他和这个佩蒂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是真的吗?”
“爵爷,格西说这都是你的安排,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他安排了别的婚事吗?”哈珀哭哭啼啼地拿出罗温的照片。
“你们一家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露西安手里捏着小郡主的照片。
爵爷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时候他自家的几个孩子也围拢过来。门前的吵闹惊动了相邻房间的雷登和艾薇,这一对情人也披上衣服出来看热闹。
菲利克斯向爵爷使个眼色,“家主,你最好解释清楚。”
奥格斯汀绝望地揉着脸,“家主,我们的婚事就靠你挽救了。”
凯恩用眼神做出威胁:“家主,如果你害我的婚事吹了……”
弗莱迪最后走上来,“舅舅……我想说的他们已经说完了。”
爵爷捧着一把照片,头上冒汗,舌头打结,“这……我……”
在他为难之际,裹着印花睡袍的男爵夫人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爵爷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让各位找到真心相爱的人。”说话的正是男爵夫人。
“……这话怎么讲?”
“各位公子,我的孩子们,你们都是有主见的年轻人,强加的好意反而会让你们错过彼此。各位公子,请你们设想一下,一个目的鲜明的求婚者是不是最讨人厌的?如果你们爱的人也带着求婚的使命来游说,你们会像无视其他求婚者一样无视他们,错过真心相交的机会;至于我的孩子们,你们原本对婚姻不感兴趣,由他人说合的人选无论怎样优秀也会遭到你们反感。所以爵爷他撮合了差错的配对,当你们爱上不属于自己的人,才会懂得爱情和自由意志的珍贵。”
几个Omega听了这一席话,面面相觑,都觉得有理,各自点了点头。
“明早还要去教堂祈福,请大家早点休息吧。”
年轻人们互相道了晚安,各人挽着自己的婚约者回房去了。
贝瑞尔闭了门,长舒一口气,转身回来,迎上目瞪口呆的丈夫。
“夫人……你刚才那番话,说得真好啊!但你是怎么……?”
“我也是临时应变,”夫人抬手擦去额上的香汗,“好在混过去了。既然孩子们的婚事都稳妥了,我们也不必担心破产的事了。”
爵爷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知道破产的事?!”
“我知道这个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我不认为有必要一一评价它们。这个世界上自以为有资格评价一切的人已经太多了,我不需要成为他们中的一个。”
夫人解下自己的睡袍,又上前来服侍丈夫脱衣。
“你记得吗,老爷,我们举行婚礼的那天,你发誓再也不会让我为钱发愁,我也在心里决定,再也不会让你知道我在为钱担忧,永远做你期望中的、天真快乐的小爱人。”
爵爷更加震惊了,“天啊,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简单的话就足够了,”贝瑞尔仰着脸,真诚而快乐地望着心爱的Alpha,“说你爱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做到。”
“哦,夫人……!”
“老爷……”
潘思沃斯爵爷眼含热泪,一把抱住他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人,
“我的好夫人,让我们有生之年都做彼此的甜心达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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