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你快点收拾,吃完晚饭之后就要去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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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春节,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吃完了饭,小孩子就聚集在一起,挨个挨个地讨要红包,老宅外面的空地上摆了几十个大型的礼花炮,晚上时间一到,便会挨个点燃,直至度过凌晨。
烟花“嗖”的一声窜上了天,然后“啪”地一下炸开,最后“哗啦啦”地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闻子宁完全被气氛情绪给调动了起来,蹦跶着到有点印象但是不熟悉的亲戚面前要红包。闻潜跟在他的身后,走得很慢,闻子宁又太过着急,干脆牵着他的手,在人群里钻。
好听的话从闻子宁的嘴里如同倒豆子一般,这个“恭喜发财”,那个“新春快乐”,一会儿“舅舅给给这么厚的红包,明年肯定发财”,一会儿“红包居然这么多啊,难怪姑妈长得年轻又漂亮,真是相由心生”。
若是红包只给了闻子宁,忽略了他身后的闻潜,闻子宁便会站在原地不肯走,意有所指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待兴奋劲结束,闻子宁又会懊恼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情。
只是看一眼红包,闻子宁又会将方才的想法抛之脑后。
每年闻子宁衣服的口袋都设计得很大,闻子宁能装下,闻潜自然也能装下。两边口袋塞完了还有内袋,要完一圈的红包,整个人看起来都胖了十斤。
要完了红包,闻子宁便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去看后院的烟花。
闻潜即便被拉着,也走得很慢,摇摇晃晃的还撞到了不少的人。
闻子宁拖得累了,他回过头有些埋怨地看着闻潜,这时才发现闻潜有些不对劲。
他上前一步,用手背贴了下闻潜的额头,凑近观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大步,“等等,你不会是喜欢我了吧?”
只是闻子宁上下打量了闻潜一番,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快,“不会是你装作喜欢我,想占我便宜?”
闻潜只觉得自己初见面时完全高估了闻子宁的智商,“我头有点晕,闻少爷我可以先回去休息吗?”
闻子宁先是点头,紧接着一愣,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此时闻子宁的家庭医生回去过年了,而用闻老爷子的医生又显得太过兴师动众。闻子宁赶紧给耿林打电话。
可怜耿林大半夜正在做一套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压轴题还没想出来,脑袋都还在逻辑上面来回转悠,没忍住问了一句,“闻少爷,你说的那个闻潜,莫非是前几天你直接提刀准备宰了的那位?”
闻子宁一听,便有种啪啪被打脸的感觉,他梗着脖子催促着耿林,“我想宰他和他生病了有关系吗?你快点开车过来,别被我爸妈发现了。”
当然没有关系,闻少爷你说啥就是啥。
耿林将数学卷子直接折叠,最后一道压轴题显露在了最外面,然后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开手机填写加班申请。
毕竟春节加班,可是三倍工资。
耿林将车开到了老宅时,便看到闻子宁扛着闻潜的手臂,偏偏拽拽地挪出老宅的大门。
他赶忙上前帮忙,才发现闻潜已经烧得几乎不省人事。
虽然耿林心里有一百个为什么,但是将人给安排到车上之后,他只问出了一句:“闻少爷,去哪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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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潜原本觉得只是发烧而已,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烧过,但没想到来得如此凶猛。
从老宅后院放烟花的地方回来之后,闻子宁便拖着闻潜回房间,给他整整齐齐地马了三层蚕丝被。
闻潜在床上闭上眼,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黑暗之中天旋地转起来。微微有意识的时候,感觉到闻子宁像是在扛着自己往外走。
寒冬腊月天,闻子宁的汗像是不要钱一般往外冒,闻潜本想问,但是他手抬不起来,嘴也张不开,就连眼皮子,都是很努力才能掀开一条缝。
这肯定是在梦境中。
闻潜想,娇生惯养的闻小少爷不可能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闻潜的双眼实在是撑不住,闭上了。
当他努力再次睁开眼时,竟然发现了自己的奶奶守在床边。
四周白得不像话,此时的奶奶完全没有冬日卧病的虚弱,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的事情。就像是往年的春节,两人都缩在了一床被子里,然后奶奶便会给他讲除夕、春节的由来,并会拿着一张红纸包点钱,让他放在枕头底下。
这场梦太过美好,闻潜几乎不愿意闭眼。
当他最后一次睁开眼时,所有美好的梦境都不见了。
只剩四周的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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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天空难得给了点面子放晴,阳光自明亮的玻璃窗斜斜向下,在地面上落下大面积的光斑。
闻潜正想要坐起身,便听到哗啦啦的掉落声。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几乎被红包的海洋给笼罩了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地暖烘着整个房间,驱除了寒冷,不显干燥。
被子上趴着的是总爱搞事儿的闻小少爷,看起来睡得很熟。
两只手臂都枕着脑袋,平时打理整齐的头发略有些杂乱厚实的红包从被子上滑落,敲到了头顶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