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道歉，”闻子宁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像是一只斗胜的小公鸡，“快点给闻潜道歉！”
闻茵在旁边，有些不甘心，“爸，好歹黎昕也是闻家的人，你让他给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
闻子宁听到这番话，感觉就像是说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不知从哪里来的，贫民窟出来的野种……上一世，闻子宁能够靠理智压下那些愤怒和不满，但是现在的闻子宁没办法就这么忍下去。
“蓝鸽市工农街，”闻子宁回头盯着闻茵，“不是我说小姑你，不知道别人从哪里来的就应该礼貌问下，而不是看起来像是没家教一样，张口就是不知从哪儿来的。”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闻潜拉住了想要走过去正面刚的闻子宁。
因为站得太久，尽管林阁轩里有暖气，全身湿透的闻潜此时说出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颤音，“我想要回家换衣服。”
不是在老宅换，而是回家，显然闻潜心中对自己很有数。
就算闻子宁帮了自己，他们之间也什么都算不上。
“你这孩子，就这样回去怕不是要被冻坏，”老爷子此时做了主，“小朋友我让人带你去房间里换，就当闻家的赔礼道歉。”
闻潜虽然身体不错，但毕竟在冬天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待了那么久。此时着了凉，脑袋昏昏沉沉，全身都难受，刚才能够帮衬辩解，完全是因为看不下去闻子宁被欺负。
耳边嗡嗡作响，他们说的话闻潜听得清却难以思考，过了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他们似乎是想让自己在这里换。
*
闻子宁过年时也会在老宅住上一段时间，老宅自然就有他的房间和他的衣服。
刚才闻潜帮他说话那件事情让闻子宁有着前所未有的惊讶，他本以为闻潜只会站在旁边冷眼相看。
或许真的就像叶奶奶说的，闻潜本身也是个好孩子？
往房间走的路上，闻潜又回归到了沉默寡言的状态。
闻子宁想着自己的之前对于闻潜的偏见，稍稍有些心虚，他拉着闻潜的袖子开口，“晚上所有亲戚都要发红包，你吃完晚饭就跟在我旁边，有人给我红包就肯定有你的一份。”
闻潜没说话，闻子宁自己倒觉得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路上有鸟鸣和流水声，不显得寂静，但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换衣服的声音都小的可怜。
闻子宁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略有些不自在，便朝着不在这里的闻黎昕开刀，“那个闻黎昕真的好缺德啊，仗着他妈是泼妇，就躲在他妈的身后，都上大学了还是一个怂逼！他以为他靠着他妈，能有多了不起。”
闻潜没有回话，闻子宁舔了舔嘴唇又道：“你其实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卑微，这个老宅有我在，闻黎昕就算是再嚣张……”
“闻黎昕比我可怜。”
卫生间的门打开，闻潜的衣服已经换好了，他现在身形比闻子宁小了一圈，穿闻子宁去年的衣服刚好。
闻子宁先是一愣，紧接着觉得荒谬，“你刚才是眼瞎吗？那个泼妇骂你骂得这么厉害……”
闻潜难得很有耐心解释，“我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就在那里站了多久。正常的母亲能够为了帮助自己的孩子，而对自己全身湿透的孩子熟视无睹吗？”
回想到刚才的情况，闻子宁拉着闻潜走的时候，闻黎昕都还是湿漉漉地站在那里。
脸色发白，双唇冷到发紫。
明明可以先让闻黎昕回去的，但是闻茵却半分话都没说。
但是如果说闻茵不在意自己的儿子，那又为什么站在那里，为自己的儿子开脱责任呢？
这里面隐隐地透露着古怪，但是闻子宁却始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探寻。
闻子宁坐在椅子上，因想不出结果，整张脸又皱到了一起。
闻潜迟迟没有得到闻子宁的回答，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闻子宁因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情冥思苦想。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冰冷的食指触碰到了闻子宁的眉间，“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闻子宁抬头看着闻潜，他总觉得从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双眼中，看到了“笨蛋”两字。
第8章闻潜发烧
为什么表面上闻茵看起来很在乎自己的儿子，但实际做法上却大相径庭？
很显然那种表面上的在乎，必定是假的。
笑意达面不达底，那便是假笑。
关心若是太浮于表面，那便是假爱。
闻潜在酒吧打工的时候，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他常常在想，那些被哄回去的男男女女为什么会被这种虚假的东西给骗住。
看到了闻子宁的时候，闻潜才恍然大悟。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笨蛋。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闻潜本想抚平这位小少爷皱起的眉间，却被他一把抓住了食指。
闻子宁看起来很是气愤，“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成笨蛋了！”
心中的想法被一秒看破，闻潜反倒是有些惊讶。
但是昏昏沉沉的大脑不允许他做太复杂的思考，他只能先哄着这位娇贵的小少爷，“没有，少爷今天这么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种花言巧语，闻子宁还不至于信，但还是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