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虎愁了。
他却不知谢平澜也愁得慌,私下里和明月商量:“听说这样的私牢有四处,我觉着肯定不止,怕是四个地方都转一遍也见不到子约,徒惹得对方起疑心。”
“那怎么办?齐虎应该知道。实在不行只能抓了他来问了。”
明月其实还有一点顾虑没有说出口,她担心王子约这么久没有消息,会不会已经遭了毒手。
谢平澜到是坚信王子约还活着:“想杀子约,派个刺客去就行了,哪用这么大的阵仗。李克明屡次三番地针对他,他们两个要说私怨,多半是因为平南郡主,我猜李克明之前求亲被拒,是以抓了子约折辱泄愤。齐虎暂时别动,咱们都没得到李克明的信任,一动他就打草惊蛇了。”
明月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关押在景国公府?待我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混进去。”
石安的国公府是去年刚改建的,以前不过是座好一点的官绅住宅,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布置得全无破绽。
谢平澜不放心明月涉险,道:“还是等我把几个地方都找一遍再说。”
这次齐虎有意冷了疯驼子几天,谢平澜赋闲在家,一点也没表现出着急来,最后还是齐虎先熬不住了。
不为别的,李克明自觉握了一把好牌,说动父亲向皇帝上了密旨,想要提前对付费长雍。
朝廷的军队大半在司徒翰手中,由他带着在永州北部布防,阻止密州军南下,朝廷本来也未打算对费长雍诉诸于武力,一早几位重臣就商量着要以软刀子,用最小的代价夺回邺、彰、白三州。
费长雍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带了一帮虾兵蟹将,内忧外患着实不少。
早在一年之前,朝廷这边便由陈大学士亲自主抓,从各处秘密抽调了一批有经验的老主事,专门研究费长雍那一套内政的东西有无破绽,怎么做才能令其顷刻间崩溃,同时招安的钦差照派,以迷惑对方。
另外李克明这边也安排了不少人潜入彰白二州,去彰州的那些人任务是造谣,挑拨费长雍和义军的关系,去白州的则联络陈丰瑞,帮助他东山再起。
总之就是要叫费长雍分身乏术,忽略真正的危机。
李家父子要对费长雍动手,焉能把费长雍的师妹丢在一旁不闻不问。
齐虎无奈,只得向李克明禀报过疯驼子的所作所为,又给他换了个新的地方。
第155章 妒火中烧
疯驼子这几次“发疯”, 引子都是他在牢里大肆折腾。
折腾的对象除了囚犯还有同僚, 都是些模样俊朗的年轻人。
如是者三,包括齐虎在内, 不少人都断定这个疯驼子是因为自己太过于丑怪,妒嫉痛恨比他长得好的。
若标准只是比他好看,那连李祺都要算一个。
一时间人人自危, 大家全都躲着他, 别以为做的活儿见不得光那些牢头背地里就不议论人了,谣言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疯驼子”刚上任第一天,就叫把牢里最俊的一个犯人吊起来, 脚底板抹了蜜,放了上百只蚂蚁上去,将人折腾得生不如死,他根本不想听犯人招供, 讨饶也没用,那人一边笑一边还得给他背诗,背得慢了“疯驼子”就把蜂蜜往对方身上刷, 戏称这叫“蚂蚁上树”。
最后那犯人被放下来的时候浑身浮肿,脸大了三圈, 看上去跟猪头似的。
还有人说“疯驼子”为折腾共事的牢头们,硬是给大伙都换了饭菜。不管你是喜欢吃荤还是吃素, 往后在牢里就只能吃猪大油拌饭,哪顿饭不吃完一碗白花花的猪大油他就翻脸。这东西香归香,可吃多了它腻啊, 未过两天,大家都觉着腰围见长,此人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李克明手下的牢头们多是经多见广的狠角色,当初刑街黑牢都见识过了,但“疯驼子”老是整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来,不分敌我,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很快别说李克明那里,连养伤李祺都听到了风声。
他对此深信不疑,觉着不但“疯驼子”如此,就连那位舒窈姑娘,别看她自己长得貌若天仙,其实对长得好的男子亦是怀着隐秘的仇视。
自己毁容前后截然不同的待遇就是明证。
李祺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想褪去疤痕很难,看过不少大夫之后,李祺也知道,自己这张丑陋的脸已成定局。
别说,疯驼子这么能折腾,他心里好受多了。
老躲着不见人也不是事儿,李祺想要重新获得景国公父子的重用,想了一番说辞,来见李克明。
李克明这些天正暗自筹措两件事,一件是对付费长雍,眼下看来进行得颇顺利,相关人等齐心协力,就连正在永州北部带兵同密州军交战的平南王都赞同此事,写密信称会大力支持。
李氏父子联合了大学士陈华舟的人,悄悄扣下部分要送去战场的军粮,奏请皇帝暂缓修建石安行宫,将从京里带出来的大量金银先用来购买粮食,以解军前燃眉之急。
皇帝虽然不怎么情愿,却知道平南王司徒翰是自己最大的依仗,这位战神若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杜昭转眼就会打到石安来,只得准奏。
李克明立刻命令手下的探子联络白州的几个大粮商,以高出市价三四成的价钱悄悄向他们购粮,限定时间,只有一月之期,并且隐约透露这批粮的去向就是用来填军前的窟窿,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声张。
商人逐利,时间这么紧,不够他们去别处购粮,只能动用自家粮仓里的储备。
这便是朝廷那帮主事经过反复研究,专门针对费长雍设下的毒计。
邺、彰两州因为地理原因,并不大量产粮,真正的粮仓是白州。
费长雍主政以来重视商业,对商人们向来优容,而因为陈丰瑞的原因,他对白州的控制是最弱的,后期就算明知道这点,也是分身乏术,管不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白州的粮商们要偷偷往永州卖粮,他很可能发现不了,更谈不上阻止。
偏偏各州刚闹过粮荒不久,费长雍使出十八般武艺才挨过难关,邺州各地的存粮肯定不会多了。
眼下刚进腊月,离地里产粮还有大半年,李克明就不信等把白州的粮买空,封锁粮道,费长雍会不傻眼,到时候叫白州那帮商人捧着金银饿死。
这一件进行得顺风顺水,坐等好消息就行,另外一件请立贤妃为后的事就没这么顺心了。
李克明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这边联合一帮虾兵蟹将一起上书,听说奏章把御桌都堆满了,陈华舟那帮文臣向来同景国公府不对付,不过这次大约是因为太子之母立后名正言顺,另外唯一还想争一争的谢贵妃也不是他们一路,干脆保持了缄默。
都这样了,皇帝竟然没有顺水推舟,而是把奏章全都留中不发,不交议也不批答,其中的意味令人深思。
立了太子却不肯抬举太子之母,莫非是对李家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