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谁叫现在人找到了自家圣女呢,捧手心里护着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管旁人。云婳心里一度不是滋味,连自己也没发觉她现在的脸色就如同官户家院里拈酸吃醋的姨太太一样。“走丢了最好!”她想了半天又赌气道。
巫锦见她面色不佳的样子,不敢多问,低低“哦”一声闭了嘴,在院廊别处寻人去了。
待她找到水犹寒,是在高院后方的香樟树下,树枝蓬勃叶脉茵盛,绿叶上散着点点晶莹的月色。而水犹寒,正在树下呆呆伫立着,右手的宽袖撂起一截,望着手腕上紧紧绷缠的伤带和木条出神,另一只完好的左手迟疑着缓缓抬起,碰了碰固骨的木条,来回抚摸在上面出着神,似乎是在想何时才能将它取下。巫锦趁着淡薄的月光,将这一切都看尽眼底。
其实寒姐姐还是会为手伤的事失落的吧。哪怕平日里再显得漠然,尽管在人前只字不提,可是在这样寂寂无声的夜里还是会独自黯然神伤。巫锦看得不知怎么也泄了气,垂着脑袋耷着肩,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这丝微不可察的叹息混入风中,很快便被敏锐地捕捉了去。
水犹寒抬眸望见是她,回过神来,轻声道:“小锦,这么晚了还不睡么?”说话间手臂已经重掩在了宽大的袖袍下。
巫锦看着她,极快地把这些丧气事压下去,笑着凑上她身边,负在身后的手突然一个抬起:“寒姐姐你看!呐——”说着晃了晃手,银票打在风里“啪啪”作响,像个喜滋滋炫耀的小地主。
水犹寒被她逗乐,忍俊不禁,唇角轻轻扬上一个弯,巫锦把银票放进她怀里,听见耳边有脚步声临近,急忙拍拍她的胸口,嘘声道:“寒姐姐,这钱你先收着,不够再找我。”把钱塞好了,巫锦便不留痕迹地收回手来,向寻常一样转回身去。
那脚步声的来源正是云婳,此时拐过院角高墙见到了“失踪多时”的水犹寒,呵,原来是正和别人亲近腻歪得得劲呢。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这么停在几步外看着两人,膀上还挎着来时的包袱,看来依旧是没能找到休息的屋子。
巫锦觑着她的脸色,夜里黑沉沉的也不太看得清楚,但大概是不太开心的。她以为是云婳没找到房间的缘故,忙跑过去安慰道:“祭司姐姐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屋子。”
云婳却一把拉住她:“不用。”白了眼水犹寒,侧过头来道,“小锦,我再去一下你们的屋子。”
残缺的月亮弯弯挂在云边,夜太深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不便再耽搁了。
巫锦一口应下。走的时候,云婳不忘回头冲后面那没良心的叫了句:“走啊,还磨磨叽叽什么!”
虽然巫锦一溜烟跑出门时留了句“你先睡”,可阎绮陌还是衣冠整齐地等在堂中,一双眼睛时不时就往门缝外头瞟。
唯一睡着的,只有见饭就饿、见床就软的小餮。
好容易等到了门枢被“吱吱”推开,看见巫锦从槛外跳进来,阎绮陌的笑意刚挂上脸片刻,眨眼又迅速沉了下去。
云婳和水犹寒跟着进了门。“你怎么又回来了。”阎绮陌是明显的不悦,看着云婳脸色阴沉。
云婳也不给她好脸色,寻个桌子旁的太师椅坐下:“马上就走。”她又没有扰人兴致又找骂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