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冷笑着“哧”了一声,翻了一页奏报,狭长的桃花眼抬也没抬:“一把老骨头还争宠呢。”
金钰回以冷笑。
就会嘴硬。
第10章 龙章
裴珩一扮上沈大掌柜,似乎对别的什么都不上心,整日除了在府里休息就是出门浪荡,出门后又绝不往自家铺子靠近一步,生怕伙计们劳烦他指点,打定主意要坐吃山空,背靠运气前凭金钰,混一辈子的福分。
可裴珩对胥锦很周到。
金钰这几日冷眼看着,问裴珩:“可知鲛妖心思最细腻,最后成了半个家人,你能留着他么?”
裴珩把玩着一块半成品的玛瑙坠,笑了笑:“有什么难的。”
金钰蹙了眉:“那不是养花养草,你能时时顾着他?乃至长久的关心呢?”
裴珩倚在窗旁,看着屋檐滴落的雨水:“从蓬莱吴氏开口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卷进来了。能给的我就给,至于别的,给不了也就给不了罢。”
默了半晌,他道:“总归要知俗冷暖,我不给他暖的,旁人未必给。有总比没有好。”
莱州开始下雨,海上陆上都蒙着云,柳易的叔叔很快就从徽州回了信,信前脚到,人马后脚就到了,裴珩幸而将其拦在莱州界外,把柳易送了出去,未打草惊蛇。
柳易的叔叔柳家二公子是徽州富商,此行轻车简从,仍是低调里的阔绰。
裴珩送往徽州的信里,写了柳易如今身高尺寸,柳易叔叔就给柳易带了赶制出来的满箱子名贵织锦衣物,只为路上穿。
他上前谢裴珩道:“柳家世代铭记沈公子此恩,那栽赃我弟弟的人……”
裴珩扶起他:“柳兄或可等三个月后,若没有结果再做打算。”
柳氏未多耽搁,再三谢后,当即返程。
雨一下就不停,胥锦的嗜睡还没好,总是在裴珩附近懒洋洋休息,胥锦正睡了午觉刚醒,从裴珩书房里的卧榻上起来,走到他旁边斟了杯茶。
裴珩思索事情,才注意到别的,快准稳地按住胥锦刚碰到茶杯的手,盯着那杯中茶汤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金钰眼神利索,顺手将茶壶和那杯茶水搁在托盘里端起来道:“可能府里人不小心放屋里的。”
金钰出门把东西交给下人处理,回屋重新备水,换了套茶具冲茶。
裴珩转头去翻找卷宗,胥锦依然见怪不怪沈大掌柜的各种脾气,接过金钰冲新的茶:“又犯了什么忌讳?”
金钰俨然把胥锦当作难兄难弟一样,小声道:“他喝大红袍,别的也行,但见不得人喝铁观音,嫌脏。”
心里嘀咕道,行军打仗时搀着泥沙的水澄一澄也照喝,一杯茶却死活受不了,臭脾气真多。
裴珩这人很能吃苦,好多时候又挑剔无比,一身公子哥儿的臭毛病始终没被边疆烟尘磨砺掉,衣料刺绣上可以有叶不许有花,不吃腌制品不吃葱蒜,发冠不许用青玉……通常都是在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上,有些尚属可以理解,有些很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