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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豆儿往日调皮捣蛋,总不按时归笼,锦思她们只以为是不知飞到哪里玩了,一直没当回事。
直到一连两日没见到鸟儿,无论李氏怎么唤它也唤不回来,众人这才惊恐起来,纷纷去寻鸟。
奈何李氏外加珑月院子里的几十个仆人将常府内外寻了一个遍。
“糖豆儿!”
“糖豆儿!”
一个个四处寻着糖豆儿,只差将满府寻了遍,也寻不见糖豆儿踪影。
“好像前几日糖豆儿时常瞌睡,有一次从外边飞进来还跌了下来,撞到了门框上,当时我们还当笑话来着,说它晚上跑去野了白日窜瞌睡,如今想来,莫不是生了什么病?”
几个常与糖豆儿打招呼的婢子回想起来,不免生出忧心。
满府为了寻一只鸟儿,整的是天翻地覆。
传到老夫人院子里,自然是又忍得老夫人一阵怒骂。
常老夫人这段时日病着倒是一直不见好,先前是真被气到身子了,便胡搅蛮缠惹得满府给她侍疾,后为了她的大孙女一事,好了也一直装病。
结果没成想,这装着装着,倒还真装出病来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了,如今天气凉下来便染了风寒,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人参日日吃着也不见得好,甚至神志不清起来。
常岱对着老夫人三翻四次作妖早生出了厌烦,更何况他朝中事忙等闲也抽不出空,李氏更是称病不出门,李鸾老太太也不愿意见,唯恐她是她婆母一边的黑心肝,要拿药毒她。
老夫人三翻四次薄待菡萏,如今又是刻薄李鸾,常祯如此爱妻爱妹之人怎能容忍?便也少往老夫人院子里来了。
可怜满堂子孙受了一辈子孝敬的常老夫人,临到老了竟与一个又一个晚辈离了心,便只准大孙女一人在她身边守着。
常令婉对祖母真是孝顺至极,白日里侍奉祖母汤药,晚上便要守在祖母房里,不眠不休的誊抄佛经,从不见一丝抱怨。
她甚至是立誓,若是祖母得身体康健,她便从此遁入空门。
她这番话在满府上下惹起一场轰动感慨,老夫人是被感动的痛哭流涕,自是不准她如此作践自己的。
“你一个如此漂亮的大姑娘,做尼姑成什么模样?!”
常令婉便退而其次,道是她三月里往永兴公主府上,偶遇紫玉真人。
紫玉真人说来出身显赫,乃是当朝皇帝年纪最小的堂姑,只不过生来就无欲无求,看破凡尘,在大梁上京皇室为她修建了一处道观叫她做道家修士。
那紫玉真人自见到常令婉,便看重她的慧根,早想收她为徒,却被她以凡尘事拒绝。
常令婉端着汤药坐在老夫人床榻边,只低声道:“如今孙女早已看透,只求祖母康健,过两日便打算拜去紫玉真人门下,替祖母祈福以求祖母平安康健,孙女便也无憾。”
感动的老太太在神志尚且清醒之际,便命自己身侧的丫鬟开了自己的私库,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好些好东西尽数给了常令婉。
什么她年轻时候佩戴的那些不舍得拿出来的珍珠玛瑙,步摇金冠,甚至连自己攥在手里的那些钱生钱的庄子都要尽数给了常令婉。
“听祖母的话,那等地方你别去。”
常令婉不肯收,只低头哭道:“我日后都是要去做真人的人,留着这些俗物做什么?你给六姑娘留着吧,以往我对不起她”
老夫人闻言气的大骂,只是如今已经身体不如以往,一拍床案只骂了一句孽障,再没气骂下去。
惊吓的常令婉连忙放下手中的汤药,上前替祖母轻拍胸口。
院子里头祖孙慈爱,外头却是闹翻了天。
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们一脸惊恐的跑进来,吓得嗓子都没了音儿。
“老夫人!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常令婉素来不喜欢这等做事毛躁的手下,当即冷眼看过去,轻声道:“说,什么事?”
“六、六姑娘回府了”
常令婉面色微变,她缓缓输出一口气,并不害怕这位六妹妹回府,如今只要自己不与她正面交流便是。
她话还没出口,便听那婢子哆哆嗦嗦的说:“燕王府、燕王府派了好多人来找鸟,还拉了十几只大黑狗过来要搜院子。”
常令婉吓得手一抖,一碗乌漆漆的汤药就散落了一地,只是好在如今谁也没心情顾忌她这边。
她面上不禁泛出一丝恐慌,匆忙道:“为了一只鸟儿搜查?这一搜我们常府就真成了京城的笑话了,府上护卫呢?!还不快去拦住!”
老夫人听了也不由得骂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此处乃是天子脚下!我们堂堂尚书府邸,以为我们是一群孬种现世宝不成?一声不吭就给人搜府了!来人啊,将老身抬出去!老身倒要亲自看看谁敢在我们府上如此放肆!”
哪怕是在病中,也没人敢阻拦老夫人,丫鬟婆子们抬着轿辇,将常老夫人抬出去。
未走多远,已有带刀侍卫
', ' ')('劲直越过一群奴婢,牵着一条大黑狗而来。
不仅是这只大黑狗,便是府上四处,到处可闻狗吠之声。
暗卫见老夫人吓得浑身哆嗦,连忙将狗拉住,道:“这狗专门寻味道的,不咬人。”
常老夫人吓得哆嗦,丝毫没了方才的狠辣劲儿,常令婉脸色也是煞白一片,她紧咬后槽牙,使了全身的力才不叫自己颤抖起来,冷冷道:“敢问王府,如此强闯二品大员府上,还企图搜查,你们可是目无王法不成?!”
那暗卫闻言,冷漠的眼神落在常令婉身上,一下子便知晓这位就是欺负他们郡主的那个大姑娘了。
当即手上缰绳一脱,手上的黑犬猛地窜了出去。
那大黑犬常年扑杀猎物,体型巨大,似乎格外讨厌常令婉,两只前爪高高扬起,蹬着常令婉的腿,张着血盆大嘴就要朝着她面上咬下。
常令婉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去了地上,“你们、你们这群婢子!还不快过来拦着它!”
遇到一只流浪小狗一群婢子或许还敢上前护住,遇到这等体型比豺狼虎豹也不遑多让的犬,谁有胆子敢上前?
最终还是燕王府的暗卫慢悠悠上去将犬拉了回来。
“我们王爷可不是强闯,燕王府早在开国前便得开国□□亲封,内设私狱,佐天子理阴阳,无所不统,如今不为寻鸟,而是另有其事。”
老夫人到底是一介妇孺,被这暗卫一番长篇大论糊住了,脸色惨白,扶着胸口正欲问什么,便听到另一边的黑犬狂吠之声——
“快过来!找到郡主的鸟儿了!”
作者有话说:
燕王强势护妹来了!
开杀常令婉!
惩治上
放眼望去, 王城寂寥,一片萧索冷冽。
糖豆儿被寻回来时,小小的一团。
往日活泼到时常见不到影儿的鸟儿, 如今整只被人捧在掌心里一动不动。
寻到他的护卫双手捧着它,颇有些不知所措。
糖豆儿是在西苑一处隐蔽树洞里找到的, 找到时它就在树洞里闭着眼一动不动。
李氏急火攻心, 闻讯糖豆儿遭人下了毒,连忙赶过来查看, 在廊下见到珑月时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母女二人见到糖豆儿不声不响,这般模样与以往那个调皮捣蛋的糖豆儿简直是判若两鸟。
糖豆儿肚皮朝天, 两条腿缩成一团, 一双贼溜溜的绿豆眼如今也是紧闭着,一动不动。
连呼吸也瞧不见。
珑月急的哭了。
她念叨:“糖豆儿糖豆儿, 你可千万别死啊”
珑月将它接过来, 放去自己腿上, 用以前它最喜欢的按摩手法给小鸟儿揉搓它的鸟脖和肚皮。
甚至给它倒立催吐,不知能不能将那些它吃进去的药给它吐出来。
给李氏瞧病的太医李氏没用上,反倒是叫太医去糖豆儿看病去了。
这太医也是为难,他是给人看病的,也不是给鸟儿看病的太医, 如何会给鸟把脉?
陈太医只能苦着脸去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糖豆儿瞧治一番。
他将那只肥鸟左看右看, 只道:“这鸟儿还有气。”
像是睡着了一样。
陈太医一大把年纪,经过的事儿倒也是多, 将糖豆儿小小的身体翻来覆去十几遍, 也没见它有半点醒过来, 他思忖着要不給它扎一针吧, 可纵使再是医术高超的太医, 医治人与医治畜生到底也是两回事。
他哪儿敢冒昧动手。
思来想去,陈太医还是道:“郡主,要不赶紧去寻个兽医过来瞧瞧吧。”
哪里用得着陈太医吩咐,早有人满城去寻兽医去了,可眼下兽医哪儿是那般好寻到的?
一来一回的功夫,少说也要去掉了一个时辰。
这时,方才寻找糖豆儿的暗卫之一倒是颇为了解鸟儿的习性,“郡主,猎鹰遭毒虫咬了或者误食毒果昏厥,倒是有一种法子能唤醒它。”
珑月不听什么法子,连忙道:“快去给它治!”
暗卫闻言,当即不敢耽搁,从李氏院里寻人拿来一只足够大,能将糖豆儿笼罩在其中的瓷碗,再将糖豆儿一动不动的身子放去外边石板上。
一群人泪眼婆娑一脸莫名的看着这一幕。
暗卫将瓷碗倒扣将糖豆儿肥胖的身子勉强罩住,旋即他拿出自己的匕首匕背,朝着瓷碗狠狠敲下去。
只听一声清脆脆响,叫众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暗卫将瓷碗移开,神奇至极的一幕发生了。
先前还翻肚皮的糖豆儿一脸受惊模样,从碗底一个翻身,连蹦带跳的跳了出来。
它似乎在睡梦中受到了惊吓,一脸担惊受怕的连连尖叫,扑闪着翅膀就朝着李氏投怀送抱。
“嘎嘎嘎嘎嘎!”
它飞快的绕着廊下走了两圈,本想奔入李氏怀里,小绿豆眼却瞧见了它十几日没见到的
', ' ')('小主人。
小鸟儿总算是没将主子给忘了,一颠一颠的跳上珑月的腿上,沿着珑月的手臂又爬去她的肩膀。
糖豆儿欢喜极了,不停了叫:“珑月珑月!”
如今瞧着它的精气神,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那副发瘟鸡儿的模样?
珑月却仍止不住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哭,
“我的糖豆儿!你竟然又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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