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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了她人生的
斜阳虚落,遍地霞光。
王卫带一青年男子入殿内。来人身高八尺,留着长须,不掩其容貌俊美。
谢氏家主亲赴朔州求见燕王,大臣皆是一脸狐疑。
早在先朝时,各大世家门阀便各自为政,朝廷混乱不堪。
西羌,羯人便趁此机会联军踏入西北,强势夺去边境数十座城地,使百万黎民生灵涂炭。
待当今皇室登位,也是掣肘于门阀世家。
在文武学皆被世家垄断的大梁,平民尚且连字也不识,又如何能熟读兵法,养出能征善谋之将?
朝中无一例外懂用兵之人皆是世家出身,皇室唯恐世家做大而不敬天子,不肯任用世家子弟为将。
后战局便是这般一再耽搁,溃败,最终闹得无法,先帝时期无奈派去几个能将,诸如谢家谢混,谢毕,严氏严槐,乃至先王郗崇等大将与羌人交战,十年间倒是艰难收复回两座城池。
只是后来来来回回无休无止的各处动荡,世家心怀鬼胎,朝廷置之不理,前线兵马粮草跟不上,夺下的城池不过数月间又被反夺回去。
如此劳民伤财损兵折将不提,收复回城池遭皇帝朝廷忌惮,被夺去了城池则要遭万民唾骂。
郗崇许是寒了心,自二十余年前战败过后便退居幕后,为打消皇帝忌惮猜疑更是娶了光武帝嫡女,晋陵长公主为妻。
而今日众人面前这位谢氏家主,当年也是领军将领之一,后也随着郗崇脚步,伤痛半隐,再不领兵。
朝中再无能带兵之人,如今的梁帝便绝口不提收复山河之事,以此自欺欺人天下太平倒也是和平。
如今谢混前来燕王封地,倒是出乎众人意料,有些老谋深算的心里便有了成数。
燕王照惯例端坐于塌上,谢混直勾勾的看着上首隐没在层层珠帘之后虚无缥缈的身影,只觉那轮廓异常俊挺。
“谢某有要事禀君上,妄君上屏退左右。”
郗珣早知他来意,便略颔首应允。
左右大臣尽数相看,满腹心事的尽数退下。
谢混见左右离去,掀了帘子劲直上前,日光落在上首郗珣洁白如玉的侧颜,他面容清隽神敛,早已褪去少年根骨。
这位年轻的王,幼时以文章扬葩振藻闻名天下,如今观其筋骨,身姿犹如青松直挺,上位者气息端肃严冽,不见分毫颓态。
从武多年的谢混心中只猜测,这位小燕王,武学只怕不差。
谢混收敛深思,深笑:“素闻王年少英才,今日一见果真所言不虚。”
郗珣并不为所动,“本王往上京去时,听闻将军也在上京?缘何那时不与本王来往,如今千里来此?”
谢混混不吝的笑了笑,他三十有九,比这位年少的王爷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可他却也半点看不透这位小燕王。
只得内心道一句好生沉稳的少年,少年张狂不是本事,身居高位却能平和朴素锋芒不漏的,才是心有城府。
他转了转眼,言语间半真半假试探:“先王与我莫逆之交,先王怕是来不及同殿下说起我来?当年你父亲与我好的几乎同穿一条裤子”
郗珣幼时久居京都,与父亲数年来不过在几次父亲入京时见过寥寥几面罢了。
郗珣忆起那年他与父王的最后一面。
正是新年时候,他立于陛下身侧玉阶之上念着吉文,自藩地入京的郗崇坐在太极大殿玉龙阶下第一位席上。
他的父亲,先王郗崇身姿高挑清瘦,与一众享乐的京中亲王不同,燕王显得那般与众不同,清瘦孤高。
可这位本该慈爱的父亲,眉眼间却透着几分驱散不去的阴郁之色,甚至面上也不带半分笑容,便是那般,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眸子看着他。
那并非看儿子的眼神,纵然他父子未曾终日父慈子孝,但
那是看待仇人、极其憎恶之人的眼神。
他知晓先王并不喜爱他。
郗珣年幼时不知缘由,后来逐渐年长才窥探当年一二。
他乃一个因利益结合而生出来的孩子。
他的落生,是源于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对皇权的妥协,而这场妥协,是用最为人不齿的联姻为借口——
谢混前来,自是为了河间一事。
颍川王圈地造反自立为王,牵扯到了他谢氏的根基,甚至被斩杀的河间州牧,正是谢混的堂弟。如此深仇大恨,朝廷面对如此反臣却推脱着不发兵,明摆是想叫他谢氏与那颍川王自行相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好打算
想他谢氏百年门阀,人脉金银自是不缺,比起皇族出身根基浅薄的颍川王是分毫不差,差却差在一个出兵由头,差在兵马上,差在悠悠众口上。
颍川王有号称二十万兵马,他谢家府兵自然不敌,且若真能相敌,只怕也离家族破灭不远。
谢混私下前来,一通话语便开始劝说郗珣:“谢氏与颍川早晚有一战,皆是只怕不
', ' ')('止我,上党、太原二地也会受牵连,届时王氏、袁氏加入,颍川王该如何?”
郗珣面色不变,眼眸低垂,静候他接下来的话。
“据我说知,王爷治下紧邻太原,您不助颍川王?”
郗珣忽的低笑出声,将不齿浮与言表:“一反贼尔,自然不助。”
“若颍川王求不得王爷,反手绕过朔州与西羌结盟?王爷届时想再施展拳脚只怕已晚矣,且若是西羌再次来犯,犯王爷封国,届时若是南地因动乱路段被截断,粮草运不来”
语罢,谢混定气凝神抬手看着上首正襟危坐的郗珣,他原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叫那少年总处变不惊的脸浑然变色。
却不想,郗珣仍是无动于衷。
甚至微阖上了双眸。
“粮草运不来——谢将军莫非当本王治下,连粮草都依旁处?朔州无惧西羌,也无惧他颍川王一介乱臣贼子,若是有人敢投敌,本王便是做这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臣,也要先往他颍川发兵。”
“谢将军,本王这番你觉得如何?”郗珣唇角扯出一丝淡笑。
谢混带着极大的诚意来投诚,方才不过是试探这位少年君主罢了。若是无用的君主,他自然不敢将身家性命交付其中,如今二人言语间一番博弈,他心中已经有数。
谢混忙开口道:“谢某献给君王河间郡军事舆论图一张。”
这也是他此番亲自前来的目的,若真是为了一张舆论图,他也不该在不清楚郗珣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冒险前来。
这世间有何最为稳妥的结盟方式?
首当其冲的,便是两姓盟姻了。
他倒是想嫁女儿,只可惜他谢混家中只七个儿子,至今也不见个闺女落生。
朝中若是推选一个侄女出来,未免身份上落了许多,总归落了几分下乘。
他来此前早有打听,朔州臣民皆知,燕王有一爱若珍宝的幼妹,亲自教导她读书识字,想必感情不一般。
左思右想,谢混便有了决定,打算替儿子求娶这位燕王幼妹,日后这郎舅关系,自然也是妥当不过。
“听闻燕郡主生的稚齿婑媠,罕见的世间极聪慧之女子,谢某有一幼子,年方八岁,某特来替幼子求娶郡主。”
郗珣修长的指划过案面,彼时只以为说的是郗愫。
他想起今年郗愫多大岁数?大四五岁罢了,倒也无非不可。
谢混等不来燕王的回答,有些着急道:“吾儿仙芝,是我一众儿子中生的最为俊朗的一个,心性亦是坚韧。早闻安乐郡主名声出众,谢某便是在南地亦有所耳闻。说来不怕王爷笑话,小儿自听闻郡主美名,便时常思念起这位郡主妹妹,谢某料想二人年岁上倒是十分相配,不才替我那不孝子求娶燕王幼妹。”
一唤仙芝,一唤珑月。
光是连名字都这般般配。
这不,他连信物都带来了。
谢混观上首眉眼温润地燕王竟然神态有几分莫名。
郗珣微怔,似乎是想不到,自己那亲自教养的孩儿,被溺爱坏了的孩子,足足七岁大却连字都不能认清的三寸丁
竟然
竟然有人惦记上了?
他眼中有些晦暗浮出,总无法将小姑娘同即将出嫁的小娘子联系到一处。
二人间有些寂静,谢混却忽的听见那君王榻下一阵窸窸窣窣地动静。
他以为是大老鼠,却不想从榻下爬出来一个绿绫罗小衣小姑娘。
小姑娘红通通的眼睛想必是才哭过不久,这会儿却是满眼的欢喜,欢喜的都要盈出来。
谢混大为震惊,不想堂堂君王榻下竟然藏着一个人??!!那岂非将他们机密的话都听去了不可?
他震惊间,又见那小儿十分熟稔地爬上了上首燕王的榻上,乖巧坐在了燕王膝边,依偎去了他怀里。
小孩抱着兄长的脖颈,仰着头,欣喜期盼地问谢混:“给我的小夫郎?俊朗?有多俊朗?”
“比我阿兄还俊朗吗?”
谢混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被一个孩子问话,素来处变不惊的谢大人支支吾吾的:“这、这、这小孩”
这小孩儿莫不是就是安乐郡主?
难不成听不出他是客套话罢了?
就他家那好玩好吃的八岁小混蛋,同燕王比?
谢混窘迫地尴尬笑出声来,他这个当爹的都不敢昧着良心说自家儿子好看。
这普天之下焉能找到比燕王珣更骨姿清俊之人?
珑月不知其他弯弯道道,却知晓思念是什么意思,思念好比天上的月牙儿,好比她思念成日离家的阿兄一般。
她难道腼腆的抖起短腿,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糯软的语调却皆是害羞:“阿兄,你听见那位阿叔说了吗?”
郗珣没有说话,静静垂眸地看着小姑娘。
“他说他家的仙芝思念我——”
郗珣面容微僵。
“休得胡言!”
谢混笑容僵硬
', ' ')('了许多,“这、、、这,女娘还小怕是不懂,世间婚姻如何能看相貌比个长短?我家小儿其他都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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