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9节</h1>
他这话果然让段缱想起了两人春情旖旎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羞涩,又很快压下,“真的”
“你可以拆开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听你的话了。”
段缱嗔他一眼,还真从榻上起身,让霍景安坐到桌边,准备给他换药,反正也差不多到了换药的时间了。
她打开戚成留下的药盒,取出白纱和药膏,就解开霍景安的衣襟,褪去他外衫里衣的左臂袖管,给他换起药来。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她的手法变得娴熟了许多,没有再像那天晚上一样全程都发着抖,除了在揭开贴在伤口皮肤上最后一层的白纱时有些紧张之外,其余时候都非常镇定,熟练地上药换纱,层层卷起。
霍景安看她认真专注地盯着自己的伤口卷着白纱,唇畔就逸出一个笑容“看不出来,你倒有几分当大夫的天赋,看来我以后受了伤,都可以交给你来了。”
这话惹来了段缱的一个蹙眉瞪视“你还有心情拿这些事开玩笑,我只希望你万事大吉,再也不想看见你受伤流血的样子了,还以后,再没有以后了。”
说话间,她已将霍景安的伤口用白纱严密贴实地围好了,剪尾打结,就让霍景安套上里衣外衫,收拾好药盒放回原处。
等霍景安整理好了衣襟,采蘩也端着药进来了,戚成回去研究了那些沾血衣物后,就开了一个解毒的方子,让霍景安一天三顿地喝下,自然,这些药都借着给段缱治伤的名头被采蘩采薇等人煎了,但只有采蘩一人知道内情,因此这碗药都是由她端着送进来的,免得采薇不知情端来了,让段缱喝下。
药汁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苦味,段缱看着霍景安一口气把药汁喝下,把空了的碗放回木案上让采蘩端着出去,关切询问“苦不苦”这个问题之前她也问过,霍景安都回答她说不苦,但今日,他改了说辞。
他笑道“你可以尝尝。”
段缱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面上就晕出一抹绯红,抿着唇不说话了。
霍景安看得笑容又深了一层,看来无论成亲前后,她这容易害羞的性子都一个样,没有变化。
就在这时,采蘩去而复返“世子,都尉大人在外求见,道是请来了一位名医,前来给郡主诊治。”
霍景安笑容一隐,“我这就来,你让他们先在外稍后片刻。”
采蘩应是离开,霍景安站起身,对同样起身的段缱道“我先去前头,你不必装病,名医请了那么多个,是该让他们歇一歇,换段戏唱了。”
段缱笑着点点头,伸手替他整理有些褶皱不平的衣襟。“好,我知道了。”
霍景安任她理了,又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就朝外走去。段缱转过身,看着因为他经过而摇晃不停的珠帘,目送他的身影隐没在层叠的珠帘帷帐之后,才收回视线,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别苑中堂,都尉李平坐在堂内西首,一见霍景安身影转出,便起身见礼“下官见过世子。”
“李大人多礼了。”霍景安声音淡淡,“听下人说,李大人又寻了一位名医过来”
“正是。”李平笑道,把手伸向身旁立着的年轻女子,“下官想着,之前数位大夫都对郡主的病症无应对之法,或许并非他们医术不精,而是因为男女有别之故,他们都隔着丝帕床帐给郡主诊病,故此脉象难以摸清,郡主气色也无法见得,无法进行望闻问切,这病症也就无从可知了。施姑娘身为永州名医,医术高超,且身为女子,无需避郡主之嫌,或许就能清楚地诊出郡主病症,寻找出对症之法。”
第108章
“医女”霍景安微微挑眉, 目光随着李平的手臂看过去,瞥向那名年轻女子, “她是”
“哦, ”李平连忙介绍, “她是回春堂施老大夫的孙女, 施云施姑娘,自小学习医术,现如今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永州若论名医,她当属第一等。施姑娘, 还不快上前见过世子。”
“施云见过世子。”名唤施云的年轻女子闻言, 就上前两步对霍景安福身行礼, 她着了一袭山蓝裙衣, 声音温婉动听, 举止也从容优雅,像极了大家闺秀, 很难把她和医女想到一块去。
霍景安只看了她一眼, 就把目光移回了李平身上“若如李大人所说, 这位姑娘的医术在永州属第一等, 为何之前不请她来,一直拖到今日”
他这话问得刁钻,李平若是应了, 就代表他之前未曾尽心寻找大夫替段缱诊治, 若不应, 就更是说明他此番言论夸大其实,这位医女的医术并没有前几位大夫来得高明,因此李平没接这话,而是道“启禀世子,施姑娘于两个月前去了北镇救治灾民,一直没有回来。得知郡主受伤一事后,下官立刻就差人去北镇寻找施姑娘,直到昨日才找到她,快马加鞭地将其带回此地,下官今日一见到她,就将她带来面见世子,给郡主诊治。”
北镇是永州闹饥荒闹得最严重的地方,饿殍四处,哀鸿遍野,人一旦无食果腹,各种病症就随之而来了,有许多医者仁心的大夫都去了此处救治病人,李平这一番话应得可谓是滴水不漏,挑不出半点错处。
霍景安听了,却是心中讥嘲,他这几日命手下人去探查永州各个官员的底细,在昨日查了个清楚明白,这位永州兵马都尉在升迁之前曾经任职定州刺史,定州以西往北,属秦西之地,他是谁的心腹属臣一想就知,这样一来,水匪的事也好解释了,都尉守典武职,掌佐甲卒,暗中训练死士再容易不过,那几个暗箭伤人的贼子迟迟没有消息,估计也是他在暗中做了手脚。
查明白李平的来历后,霍景安本想按兵不动,慢慢布网诱他,没想到却是他先沉不住气,找来了所谓的医女要给段缱诊治,恐怕看病是假,探明他妻子的病情虚实才是真。
这一招有点意思,不过若想以此就打得他措手不及,那可是大错特错了,他既然做出了让段缱装病的决定,就会把一切情况都考虑进去,不会有半点遗漏。
“我替内子多谢大人。”他对李平淡淡笑笑,“只是今早傅大人寻了两位名医过来给内子诊治,内子有些疲乏,已经歇下了,今日恐怕是无法让施姑娘看诊了,还请这位施姑娘明日再来,若能治好内子伤疾,定然重重有赏。”
施云温婉一笑“世子言重了,民女学习医术,本就是为了行医救人,使众生脱离苦海,不受病痛折磨,不求外物回报。郡主若今日疲乏,不能受诊,那民女明日再来。只不过在来之前,民女曾听李大人说,郡主所受的并非是一般箭伤,乃是中了箭上所涂之毒不知世子可否将郡主换下来的带血纱布给民女一看虽然不能亲诊郡主,但通过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是可以判断郡主所中的毒性强弱、毒素大致种类的。”
“此言甚是。”李平眼前一亮,对霍景安道,“世子,施姑娘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或许真能查明郡主所中之毒也未可知。”
霍景安的目光在他两人间一扫而过,不露半分声色。“既然如此,就依姑娘所言吧。”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所谓的名医大夫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来人。”他唤来刘用,“去寻郡主身边的丫鬟,让她们把郡主换药时换下的沾血纱布收拾好,交给这位施大夫,看看能不能找出郡主所中的是什么毒。”
刘用能成为霍景安的心腹,机灵劲和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要比旁人强上不少,一听这话,立即心领神会,去后头寻了采蘩,拿了段缱给霍景安换下的带血纱布,又去找戚成化弄了一二,就包裹在一方绢布里,回到中堂递给了施云。
施云道谢接过,就跟在李平的身后告退离开了别苑。
霍景安一个眼神过去,刘用就亲自看送着他们出了别苑。
等回到中堂,霍景安依旧待在那里,背负着双手立在轩窗下看着外面的风景,见刘用回来,他转身问道“都布置好了”
“是,属下去寻了戚成,让他在纱布上做了一点手脚,便是神医转世,也只能看出那些血迹带着毒素,流血之人毒入肺腑,无药可治。”
霍景安露出一丝微笑“很好。”
当晚,他修书一封,命骑卫快马送去长安,传至廷尉唐巡手中。
第二天,施云再次登门来访,道是昨日研究了一天那沾血纱布,有了点眉目,虽然无法辨明郡主到底种了何毒,但是想出了一个大致的解药方子,煎了给郡主服下,就不必再像现在这般以参汤吊命了。
霍景安听她说了,不置可否,唤来采蘩把药方收下。
施云又道“不知郡主今日贵体如何可否让民女前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