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父亲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程尧松吞咽了一下喉咙,还是把自己的行为极力美化了一下:“爸爸,你听我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早觉得这小子不可信,所以故意在昨晚下了个套儿,跟许局打了招呼让他叫人去查封这小子手下的赌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为的就是试探他的反应,结果还真让我试出来了!许局说,公安的人一到那边,他就接到了上面的人打来的电话,说让他停手。他还说了,那打电话的人物来头可比陈副厅还要厉害!”
程晋合狐疑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程尧松便又说道:“爸爸,说到这里你应该也明白了。他来了中国才多久,能攀上这种人物吗?那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护着他,谁又在一门心思地跟我们作对?”程尧松走到书桌前俯下身来,重重地一拍桌子:“只能是舅爷!”又回身朝关望一指:“他绝对是跟舅爷勾结上了,里应外合地要搞死我们呢!”
程晋合两手托着下巴,沉着一张脸,看向关望:“你有什么要说的?”
“爸爸,你信吗?”关望像是听到了什么过于荒唐的言论,让他连恼怒都生不出来,只觉得无比可笑,“他说他让警察查封赌场是在做好事,我叫人保住赌场反而是为了搞死你们,你信这样的话?”
“不是这样算的,我这么做是要试探你——”
“试探?你说是就是么?”关望打断了他,冷笑道,“我要是那个内鬼,早巴不得金河的赌场全被警察端了。现在我尽心尽力保住赌场,反倒成了你污蔑我的理由?你没有脑子,别人还有脑子!拿这种颠倒黑白的鬼话来欺骗爸爸,你当爸爸是老糊涂了吗?”
程尧松刚要开口,关望便抢在他之前继续说道:“昨晚接到消息时我就觉得奇怪了,公安那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突然就带了人过去砸场子,原来全是你在背后指使。大哥,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当初推我下海也就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现在舅爷对我们虎视眈眈,你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去勾结新来的支队长,宁可帮别人砸了自家的饭碗也要来陷害我。你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不对得起爸爸的信任?”
程尧松被他倒打一耙,气得大叫:“爸爸,他撒谎!他撒谎!”
“我哪里撒谎?你不就是想让我丢掉手下两个赌场,然后再到爸爸面前说我无能,甚至说我是内鬼吗?”
程晋合闻言冷眼看向程尧松,他知道,这确实是这个儿子做得出来的事情。
程尧松见父亲脸色不好,怕他真开始怀疑自己,着急说道:“爸爸,你别信他的鬼话!刑侦支队根本就没有什么新来的支队长,从头到尾都是我跟许国利设的一个局,结果被他搬出舅爷给顶回去了!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许国利,他可以作证!”
不料关望也立刻说道:“好,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作这个证!”
程尧松猛然回头看向他,只见关望脸上毫无一丝心虚的表情,语气强硬,是个底气十足的态度,便明白许国利那边早已被打点好,不可能再说出实话,今天自己势必是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是极度的气急败坏,可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确定了关望确实在跟舅爷勾结,如果再不把他除掉,任由他继续在父亲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将来他们父子俩真会栽在舅爷的手里!
他急得冒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激动就朝程晋合交代了自己的阴谋:“爸爸,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没安好心,想要封了赌场陷害他,但就因为他找舅爷帮忙,我才没能得逞。他跟舅爷真是一伙的!爸爸,这回你一定要相信我,之前好几家赌场被封,肯定也都是他透露的风声。你要是再容他在你眼前胡来,金河真要完蛋,我们俩真要完蛋!”
程晋合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问他:“你说了那么多,到底有没有证据?”
“我……”程尧松狠狠地哽了一下,只能徒劳而焦急地大喊,“爸爸,你信我啊!”
关望冷笑道:“你拿不出证据,凭什么要爸爸信你?你一开始说是试探我,现在又改口承认是想陷害我,颠三倒四,出尔反尔,你的话还值得相信吗?再说了,你能用这种手段陷害我,就能用这种手段陷害方叔。之前那几家赌场被封,是谁在背后使坏还不一定呢!”他转向程晋合说道:“爸爸,之前我就说过了,找赌场麻烦的不一定是金河的敌人,也可能是方叔的敌人。方叔倒了,我倒了,谁最能得到好处?不只有舅爷,也包括他!”
“你血口喷人!”程尧松气得浑身发抖,心里冤屈至极,几乎失去理智,几大步冲过来竟要对关望动手。关望轻轻巧巧躲开了,又一把拽住他的一条手臂反扭到背后,程尧松瞬间被他制住,使劲挣扎,力气却远比不过关望,只得狼狈地吼道:“爸爸,他才是敌人,他是要害你,你信我啊!”
“够了!都给我松手!”程晋合忍无可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看看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一家人,亲兄弟,动完了嘴又动手,闹成这么难看!”
关望松开了程尧松,规规矩矩
', ' ')('地站到了一旁。而程尧松满头大汗,气红了眼睛,又要再开口,被父亲呵斥住了:“闭嘴!不成器的东西,天天只知道窝里斗!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插手公司的事情了,给我好好去反省够了再回来!”
程尧松心灰意冷,父亲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关望的说辞。
他满怀不甘地对父亲道:“爸爸,你会后悔的。”转身朝门口走去,拉开了门又回过头来,用手朝关望一指,狠狠道:“你给我等着!”说完便摔门离去。
关望冷眼目送他离开,微微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隐约的得意之色。
程见凌看到大哥怒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也不知道三个人在书房里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况,心里不禁有些替关望担心。不多久,他看到关望也沿着楼梯走下来了,脸上虽然没有在笑,但神情看起来似乎很愉快。
关望也看向了他,在目光相接时,朝他翘了翘嘴角。程见凌这下便是明白了,放心地收回了目光,又低下头开心地咬了一口包子。
过完了新年,程见凌按照导师的安排要去外地出差调研,同伴就是他的好同学兼舍友庄易阳。
调研花了大半个星期,还算顺利,唯一的曲折是返程路上遇上了下雨。对于冬天来说,这雨实在大到了反常的程度,从黄昏一直下到夜晚也不见停,两人一走出高铁站就被湿冷的北风吹得好一阵哆嗦。
外面等乘出租车的旅客排成了长龙,打车软件上也等不到人接单,公交站又在另外一边,而他们都没有带伞,强行冲过去怕是要被这大雨淋成冰冻落汤鸡。两个人无奈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回到车站里面吃了顿晚饭,再出来时,雨依然没有停。
一直等到了晚上快九点钟,两个人终于排队上了出租车,庄易阳要回家,程见凌要回学校,可刚一报出地址,司机就连连摇头:“不去不去,那边平时就堵得很,下了雨更加走不通了。”
程见凌忽然想到关望住的别墅就离这不算远,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问庄易阳:“我哥家住南郊,那边不堵车,离这也不远。要不然我们去那边,你今晚就和我先在我哥家里住一夜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