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雋珈就将在市集上见到的情况与近日听见的传言一一告之她们。
郁老爹在街头行乞多日。
郁氏两姊妹想一起去看个究竟,凌雋珈允许了,心里还是不放心,留了心眼儿,怕郁氏父子使什么诡计,到时出差错,就留郁满香在家,派了四、五个家丁伴随郁满蓁左右,自己也一併跟着去。
到了市集,一行人并没有发现郁喜顺的踪影,问了几个沿街乞讨的叫化子,得知郁老爹稍早时候就归家了,听说是收穫不错,提早买了吃食回家。
郁满蓁时隔月馀,重返郁家,看到的却是家里破败景象,家不成家,一地狼藉,堆满碎片垃圾。
她哥目光呆滞,生无可恋。她爹以前没多少白发,如今一见竟白发苍苍。
郁喜顺打开油纸,取了一个包子,郁满墨接过,咬了两口,又是素包子,面色突变得恶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连同馅料一起啐到地上去,嫌弃地斥:“又是素的,吃得嘴都麻了!”说罢竟把包子掷到地上,嘴里不住嘟囔。
见没有其他吃食,郁满墨匆匆地回了房,砰然关了门。郁爹无奈,自觉都是他人老了没用,忍不住脚上的疼痛,乞了几文钱就回来,早知道应该再忍忍,再多乞几个铜钱,买个肉包回来给墨儿的。
他颤巍巍的俯下身,捡了郁满墨扔在地的半个包子,掸走上面沾的尘埃,飢饿地咬起包子来。
郁满蓁来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有不忍,衝了进门,喊了爹。
凌雋珈没有跟着进去,她最烦厌这种场面,只用眼神示意两名家丁跟进去,以防万一。
郁氏父女在说什么,她听了上一句,没听到下一句,因凌雋珈杵在前院外面候着,距正屋有十几步距离,两人交谈说话声时大时小,然而说的都是互道近况的家常话,她也没有每句都仔细听。
渐渐地她被院子中,从土墙跃下的一隻豹纹小猫咪吸走了目光,蹲下身来,捏着一根随手摘下的稻草,逗弄着小猫咪。
小猫咪也饶有兴致,挥动着前爪,拼命的想捉住那根扬个不停的稻草儿,快速摆动的小猫头,那惹笑的模样,逗得她呵呵的笑,一点也没注意到屋内一大一小的气氛有所转变......
郁老爹看她穿得华丽,得悉她和满香的日子过得很好,认为她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理应多为家里着想,尽自己的能力帮衬家里,尤其是多关心满墨,他不知上月遭遇了什么事,带了一身伤的回家里,回来后性子大变,一沉不起似的,书院也不去。
他就只有一个儿子,他害怕长此下去,他那宝贝儿子会看不开,自寻短见,那郁家就会绝子绝孙,对不起列祖列宗。
他看到女儿难得回来,没捎带布匹粮食也就罢了,问对方拿十两八两应急,竟还遭拒绝,推搪说今次出来太急身上没带钱,只脱了手上的一条看起来不值几个钱的小手链着他拿去典当,认为女儿拿他当笑话,气得当场出手摑了她一巴,大骂了一声不孝女。
“啪”的声响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正在和猫咪玩的凌雋珈。
她急急的衝进门,看到的是摀住脸的郁姑娘,气得上前欲踹郁老头一脚,郁满蓁见状,连忙阻止,“别打我爹,他是我爹!”
凌雋珈抬起的右腿,还是从善如流的放下来,脸带不满的跺了跺脚,低低地哼了一声。
郁喜顺只知凌家派了下人来,没想到凌爷也在,当场吓得跪下来,求对方原谅,辩称方才一时激动,误伤女儿,下次绝不敢再犯。
凌雋珈拉住郁满蓁的手,离开了郁家。
在马车上,凌雋珈一言不发,频频往郁满蓁的脸上看。火辣辣而血红的右边脸上,出现明显而清晰的五指印。
郁姑娘一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脸上也没有泪痕,她并未注意到凌雋珈关切的神情。
凌雋珈越瞧她脸上的拍印,就越不解气,后悔刚才停住了腿,没有狠狠的踹过去,以洩心头之恨。
她都没敢下手打她,那姓郁的臭老头,是他爹又如何,如此蛮横无理,早知道该往死里揍。
马车甫抵达凌家家门,凌雋珈一把抱住郁姑娘下了车,脚下生风,抱回房间去。
在眾目睽睽下,郁姑娘被家主抱在怀中,朝家主所住的院子里奔去,这实在很容易令家里的眾多下人丫鬟们產生误会,想到别的不该想的地方去。
她正感羞臊得不知所措,欲挣脱出她的怀抱,就听见凌雋珈吩咐丫鬟准备伤药,要最好的那种。
原来她是急着想为自己上药去肿。
凌雋珈将她放在椅子上,取来了药膏,食指挖出一个指头量的药,轻柔的涂抹在吹弹可破的脸上。
眼里的柔情,恐怕连偶尔飞过的蚊虫都能感受到。
郁满蓁又怎会看不到。
她有过片刻愣神,这人...很在乎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脑海闪过两人第一天见面......
在马车上,凌雋珈那似有深意的眼神。
“我若是弄疼了你,就说出来,别忍。”
郁满蓁在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点了头,復又摇了摇头,不可能,都是错觉,凌雋珈也是女子,对她怎会有男女之情。
不过,她对自己有时也真的不差,就像这个时候,火辣的脸上,不断有清凉感划来。
不知怎么,心里泛起温暖来。
“你一时点头,一时又摇头,到底疼不疼?” 凌雋珈停了手,疑惑的问。
“本来是疼的,现在涂了药,就不疼。”郁满蓁耐心解释。
“好吧,就信你。我且再问你,要老实回我。”凌雋珈见她向自己点点头,嘴巴比脑袋快,匆口而出:“那你喜欢我肏你不?”
“凌雋珈...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稍为冒起的一点好感,似乎又被这人的脏言秽语熄灭。
“我每次都有好好说,想做什么,就说出来,从不遮掩。”不像你,明眼人都看出来的事,还要装,凌雋珈戏謔调侃,睥睨着撒谎的人。
你哪是不遮不掩,你是口没遮拦。郁姑娘心里骂了一句。
“你也好好说,别总是身子爽,”故意停顿一下,“嘴硬。”她继续调侃郁满蓁。
“我.....没有。”郁姑娘心里臊,这人......真不知廉耻为何物,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总觉得距离近一分,危险就多一分。
凌雋珈心想,看,果然嘴硬。
“那我也不好好说,我用做的。”凌雋珈说的同时,挑眉挤眼,还附上一脸的促狭,果然甚有痞子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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