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桌台上的墨还浓。不?知是哪一个刹那,他忽然出声,喊了句:“岁岁。”
季繁下意识回应,浅浅嗯了下。
只一声,他的瞳孔骤然涣散。
最后的最后,陈硕撑起身,手伸到枕边的小几上,抽了几张纸巾,过来替她擦拭,低头,吻了吻她眼角的泪,哑声:“Good girl.”
季繁手酸得不?行,身上也糊了一层薄汗,黏腻得难受,爬起来去洗澡。
“我帮你。”陈硕把她扯回来,抱起。
季繁折腾困了,拽着他的衣襟,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陈硕抱她到厕所,将她放在洗漱台上,简单摆湿了毛巾,亲力亲为地替她清理。季繁任由他摆布,脑袋一点?一点?的。
手总算擦干净,他垂眸盯着她泛红的掌心,捏了捏,还算有良心:“辛苦宝贝了。”
季繁对此很是受用?。
紧接着,他去解她领口的扣子。冷飕飕的空气一撞,季繁困意没了大半,立即回神,手伸上来制止了他:“……不?行。”
陈硕懒懒抬眼。
“……”他眼里的质问太明显,季繁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他,有些?结巴:“……没、没关灯。”
“有关系?”他轻笑,语气却混不?吝:“摸都摸了。”
“……”
季繁挺有原则:“那是因?为我也摸……”
她说不?出口,干脆换了个动词:“我也碰了你的……啊,这样才算公平……”
“你的意思,”陈硕偏头,“要公平?”
季繁一生正气地点?了点?头。
“行。”陈硕忽地扯开睡袍:“给你公平。”
他捏着毛巾靠近。
卫生间里的光明亮,照得万物无处遁形,画面冲击性太强,季繁赶紧闭上眼睛。
“陈硕!”她恼羞成怒:“你……你、你给我把衣服穿上!”
“刚刚你还喊我‘老公’。”陈硕拿湿毛巾碰她的脸,略带谴责:“果然下了床就不?认人,小没良心的。”
“……”
季繁不?搭理他了。
“睁眼看看啊。”他俯身去换毛巾:“不?然这大冷天的,我不?白?脱了?”
“怪不?公平的。”
“……”
似有若无的触碰,季繁感受到他的体温,依旧是热得发烫,她在心底默默给自己鼓了鼓气,慢慢睁开一只眼睛。
然后,是第二只。
可?能是偶像身材管理严格,哪怕这一个月来,她也从不?曾见他在饮食上放纵,自律到极致。灯下,入眼就是标准的宽肩窄腰,她眼皮子沉得像秤砣,很快又往下坠,眼神不?自主?顺着流畅的肌肉轮廓下滑。
“需不?需要我继续脱?”他挑眉。
半玩笑的话,带着勾引。
要不?是季繁现下真得困,可?能还真就被他蛊惑了。她没接他这句话,而是把下巴放在他肩上虚贴着,手揽上他的肩膀,随后张嘴轻咬了一口他性感的锁骨。
她回抱着他,像是在哄:“石页……”
“我们休息吧。”她喃喃,思绪混乱成一团,也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明天还要赶飞机……”
“你本身就是靠这张脸招摇,万一憔悴了,可?就没法卖了……”
“什么玩意儿?”陈硕气笑了,后撤一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眼神危险:“季繁,你敢再跟我说一遍?卖什么,嗯?”
“我困……”她嘟囔着,眼皮子打架,挣扎地握上他的手,指腹无意识地在那根发毛的红线上刮绕:“但?你要记得,是我先买了你的,别人可?不?能抢……”
陈硕脸色总算变得好看许多。他探身去摁灭了灯,黑寂中,响起衣料的窸窣声:“放心,没人抢的过你。”
半梦半醒间,季繁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两重境地,舒服但?难耐。后来那种感觉渐渐退却,全身只余舒缓。
陈硕中途出去了趟,拿了一条新睡裙给她套上,被子一裹,抱她回到床上。
季繁应该是累惨了,迷迷糊糊一沾榻就朝里侧滚,却被人一把拽回来。
“那这辈子,我可?就只伺候你这一个大小姐了。”季繁陷进?梦境,隐约听?他呢喃:“你不?许,始乱终弃,要对我负责……”
后面的话不?大真切。
但?她记得最后一句——
“我赖定你了。”
-
季繁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但?前段时间每天早八,养成的生物钟却不?允许她赖床。六点?二十?几,手机闹钟准时响起,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完蛋,要迟到了……”她去摸手机。
却触到……
季繁迟疑地转过头。
“醒了?”就见陈硕支手半撑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身上依旧是那套睡袍,只不?过领口向下拉得极开,露出大片胸膛。
日影温馨。照在他身上,像是渡了一层光。
季繁没喝酒,睡眠前的记忆顷刻回笼。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直视他锁骨上的齿印。加上他的嘴巴,还有手腕上的绳段,就像完美的雕塑艺术品,瓷白?中染上三抹红。
“……”季繁眼睫颤了颤,别开,故作平静地去摁手机闹钟:“你……不?冷啊?”
陈硕:“冷啊。”
陈硕:“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垂眼叹气:“谁让我是卖了身的。”
季繁手机差点?没拿稳:“……卖什么?”
陈硕淡淡抬眼看她,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卖身。”
“……”季繁皱眉,“卖给谁了?”
陈硕深深凝他一眼,薄唇微动:“你说呢?”
下一秒,似不?满意她的出神,他伸手一拽,轻而易举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
指尖轻划她的脸,从额头,到眉眼,再往下,到嘴唇,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按着:“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
季繁内心拉起防线。
“那——”他显然没想就这么放过她:“要不?要我来帮你回顾一下啊?”
根本不?需要她回复,他已经?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手下动作浪荡又放肆。
“让我服侍您吧。”陈硕凑近了她的耳畔,声音轻得像气音,动唇只说了两个字——
“主?人。”
季繁的脑子轰一下炸开。
裙摆失守,眼神失焦。她连推他的力气都不?再有,眼前只剩窗台散落的白?茫茫晨雾。
陈硕一路往下亲。
她迷茫地抱着他的脑袋,手插进?他的短发里面,白?与?黑交替颤动。
“别……”她身子被激得躬起。
“不?是叫嚣着要公平么?”身下,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混着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