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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猜的不错,此刻的蒹葭殿的确是鸡犬不宁。
覃姑怎么也不会想到,迟鹤听刚老实了三四天就又给她整幺蛾子,这次更是厉害,竟然敢将她专门调制的香料替换成迷香,直接放倒了一屋子的下人。
现下找遍了整个蒹葭殿也没找到他和迟归远的踪迹,看来人早就已经不在宫里了。
覃姑面容扭曲,心里直冒火。
养不熟的狗东西,她当迟鹤听怎么会突然放下和殷无戾的孽缘,还主动提出以后不会再和迟归远这个孽种相见。
原来是准备了这么一出好戏等着她。
想和殷无戾双宿双飞,我呸,简直白日做梦,既然他迟鹤听不仁不义,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乾坤殿禀明陛下,你听好了,就说迟鹤听与殷无戾旧情复燃相约私奔,迟鹤听入宫前便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更是胆大包天地给殷无戾成功诞下了一个男婴,担心露馅,一直偷偷养在迟氏本家。”
她恨恨地咬碎一口银牙:“与宫妃私通,更欺瞒君上,我就要看看殷无戾有几条命能逃得过欺君之罪,段墨白有本事就再来救他一次,否则我一定让殷无戾死在我手上!”
覃姑这般说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天殷无戾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离京这五年他确实变了许多,不经事的毛躁和天真少了许多,却也变得越发让人难以控制。
眼看着面前的人领命离开,覃姑才转身和身后跪着得这帮废物清算旧账。
为了让迟鹤听在宫里孤立无援只能依靠迟家这颗大树,从她进宫后,蒹葭殿的奴仆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批,防的就是她们中有人成了迟鹤听的心腹,为他办事。
除开衔山是陪伴迟鹤听从小到大的书童,她还没找到机会支走,其他的人她自认都拿捏得死死的。
没想到迟鹤听这人好能耐啊,她都这么严谨了,还有人会为她效力!
“废物东西,看个人也能把人看丢!”她一脚踹开眼前的宫婢,视线缓缓扫了一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我只问你们一遍,究竟是谁私自换了我的香,你们如果没人承认,我就把你们统统都扔进药炉里炼成泥!”
覃姑的手段她们这些小鲛奴都是见识过的,可这个时候谁敢站出来,众人缄默不言,倒是把覃姑给气笑了。
好啊,都不承认,那就都给她进药炉里待着,既然活着不愿意听话,就乖乖炼成尸泥帮她养那些宝贝胎鬼吧。
覃姑冷笑一声,嘴还没张就见方才领了命令离开的人竟然又返了回来:“我让你去乾坤殿如实禀告陛下,你回来做什么?”
那人支支吾吾不敢说话,覃姑秀眉微蹙,顺着他身后看去,面色忽的一凛。
西江月大摇大摆地从殿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带刀的侍卫,等他看明白了殿中的情况,不禁乐了:“迟妃的宫里真热闹,本宫来的巧啊。”
他微微挑眉,笑得张扬:“不是他不愿意走,是今天有本宫在,蒹葭殿别想有一只苍蝇飞出去。”
覃姑柳眉倒竖,紧走两步就这么大喇喇地走到了西江月的面前。
——她以前仗着迟司徒在背后撑腰,迟鹤听又素来深居简出,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行事作风别提多么僭越。
蒹葭殿里的奴仆凡是有一丁点做得不对就会被她扔到药炉子里烧成泥,整个蒹葭殿的奴仆都对她敢怒不敢言,放外人眼里,恐怕她覃姑才是蒹葭殿的主人。
此刻她看见西江月,便好似冤家碰面:“你来蒹葭殿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西江月身后就站着姚檀和一队护卫,见覃姑靠近,连忙向前两步想要把人拦住,却被西江月制止住了。
杀鸡焉用牛刀,这么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收拾。
西江月面上神色不变,他越过眼前人的这副嘴脸,看向她身后跪着的一众奴仆,笑道:“你欢不欢迎不重要,迟鹤听他会欢迎本宫——唔,他当然也拦不住本宫。”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又身怀龙裔,自然遭小人嫉妒,迟司徒他胆敢害我,本宫着实怕了,今天来蒹葭殿不为别的,我要来拉着他儿子为我腹中的骨肉祈福赎罪。”
“本宫腹中龙子金贵,未免虔心不足冲撞神灵,整个蒹葭殿都给本宫锁死了,本宫和迟妃一日不曾祈福完毕,这蒹葭殿的宫门便给本宫锁着,便是陛下来了,也、不、能、开。”
西江月话音刚落,覃姑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原来他今天来蒹葭殿不为别的,就是害怕她将迟鹤听不在宫里的消息传出去……看来他也早就知道此事,迟鹤听果然和殷无戾走了!
覃姑火冒三丈:“贱人!你个贱人!”
“啪”地一声脆响吓懵了众人,西江月握着手腕晃晃被拍麻的手,嘴角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冷眼瞧着眼前的人满脸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被这一巴掌扇得火辣辣的右半边脸。
覃姑的手都是颤的,西江月这一巴掌压根就不和她玩虚的,直接就在她的脸上印下了五个鲜
', ' ')('红的印子。
覃姑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这一张脸,她用尽那么多手段来维持青春和美貌,西江月这一巴掌哪里是在打她的脸,分明是在要她的命!
“西江……”女人被气得双眼通红,她咬牙切齿地开口,可惜最后一个月字还没说出来,左半边脸也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这第二巴掌扇下去,整个大殿都寂静了,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
西江月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满脸的挑衅,面覆寒霜:“本宫不愿打女人,可你最好老实一点,本宫可不姓迟,更不是迟鹤听,本宫没有纵狗的习惯,狗不听话乱咬人,那就该杀。”
“给本宫把这条不听话的狗拴起来关柴房饿几天,还不动手?”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护卫便走上前去,覃姑毕竟是一介女流,很快就被制住了,她还想骂西江月,刚张嘴就被身后的护卫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蒹葭殿的一众奴仆可谓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以前只听宫人上下都在传西江月狠戾乖张恃宠生娇,传得再绘声绘色,也没有亲眼所见来的冲击力大。
覃姑敢在蒹葭殿兴风作浪无非仗着身后有迟凛撑腰,她不像宫里的其他奴仆,甚至连迟鹤听都不放在眼里,可就算她能拽到天上去,在西江月面前也得收敛。
西江月这五年宠妃没白当,嚣张跋扈的样子他熟啊,更不怕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纷纷。
姚檀刚刚还觉得西江月在和殷无戾的那一夜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许多,现下就被啪啪打脸。
……不管怎么变,这不甘受气的脾性怕是改不了了。
姚檀偷偷抹了抹额角的汗,上前两步,西江月看见他就想起了他说的话。
西江月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一排跪着的奴仆身上,他看了两眼,就见有一个小宫女突然出声,正是那个因为不忍迟鹤听受苦,帮他换了迷香的小宫女。
她一边磕头一边开口,语调凄惨:“求继后救我家娘娘一命!求继后为我家娘娘做主!”
西江月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她的担忧不似作假,便让她起了身。
“你前面带路,领姚大人去那个女人的住所。”西江月三言两语嘱咐完,转身就打算寻个地方先坐下来歇会。
他卵期没休息好,和殷无戾一经云雨就好似干柴碰上烈火,没完没了地不加节制。
殷无戾平日里看着是个人样,床上花样愣是一点也不少,就算卵期渴望交欢也不是他们那个浪法,那几天还不觉得累,现下真的是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那小宫女感激西江月,眼睛都湿润了:“多谢娘娘人善,愿为我家主子做主。”
西江月刚坐下,第一次听人说他善良,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别扭地移开目光,没好气地开口:“本宫才不是为了他迟鹤听。”
若不是为了殿下着想,他才懒得搭理迟鹤听,迟鹤听是死是活干他什么事。
等姚檀跟着那个小宫女离开了,西江月才慢慢打量了一圈这蒹葭殿的布置,看这穷酸像,与自己的玉息殿根本没法比。
西·幼稚鬼·江月越想越得意,旁边跪着的其他奴仆也看出来继后这次来显然没有坏心,也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带来的那队护卫守在殿外,大殿里又成了静悄悄的,西江月得意了一会便收回了唇角的笑意,他微微抬头,突然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殿下和迟鹤听此时此刻在做什么,那么多年未曾相见,必然是十分想念吧。
另一边,小宫女领着姚檀很快就到了覃姑的房间,房门被踹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刺鼻的熏香味。
带路的小宫女没忍住,扶着门边开始干呕起来,姚檀不仅没什么反应,还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这股味道,隐隐分辨出了这股浓烈的香味下究竟掩盖什么东西。
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
姚檀抬脚迈进屋子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越发觉得这个覃姑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听小宫女说,覃姑这人很奇怪,明明一头的白发,可面容愣是比二八少女的还要娇嫩,平日里还总爱鼓捣些香料,也不让人靠近她的居所。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如果稍有不如她意,就会被她扔进一口药炉子里,蒹葭殿的宫人调度频繁,就是因为有很多鲛奴都丧生于此。
宫里的鲛奴命不值钱,死就死了,内务府总会派新的过来。
姚檀听到此处,突然打住了她。
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边的几个花盆上,这几个花盆里光秃秃的,并没有载种植株。
姚檀快步走过去端起一盆,伸手插进泥土里,泥土湿润,却泛着浓烈的腥臭味,最要命的是,姚檀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手上地花盆里竟然传出了桀桀的声音。
状似婴啼,凄厉至极。
到现在,他总算是明白对于迟鹤听这一胎,究竟哪里错算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整个屋子里的香味就
', ' ')('是用来掩盖这些尸泥散发出来的恶臭,这人竟然胆大妄为到在宫里行巫术,用尸泥养胎鬼,等胎鬼成熟时再吞吃入腹,怪不得她看着满头白发却容貌不老。
胎鬼顾名思义就是尚未出生便胎死腹中的婴儿亡魂,他们死后第七天就会消失,可早年也有巫术,用尸泥豢养胎鬼,保其不死不消,等胎鬼成熟后再吃下,就可以延续寿命,返老还童。
纵贯整个九州,能够实现长生不老的唯有鲛族与九嶷山侍神殿的一众神官,这种恶毒的法子就是有人妄图逆天而行,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延续自己的寿命。
覃姑借着宫里的方便,戕害了那么多鲛奴的命来为她自己养胎鬼,心思险恶,不配为人。
姚檀看着手里光秃秃的花盆,突然觉得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尸泥养胎鬼固然可以,可毕竟不及活人。尸泥养鬼耗时数年且需要大量的人炼化尸泥,可若将胎鬼放在活人的宫腔温床里,胎鬼就会吸食活人的血肉和精气,最多怀胎十月便会成熟,不仅快,更是方便。
姚檀心头一寒,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魂不守舍地在屋子里继续搜刮了一圈,便连忙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鬼地方。
这个女人最好还没疯到会用迟鹤听的身体来为她豢养胎鬼,最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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