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淡笑,眼角余光扫了眼一旁君洌寒,只见他面上并无异色,显然对无忧十分纵容。帝王虽无异议,但毕竟君臣有别,礼数不可费。“这是皇宫,王爷是皇嗣,千金之躯,君臣之礼不可费。”
“以前你都唤我‘无忧’的,难道我以前不是这男人的儿子?”无忧翻了下身,将手臂枕在脑后。
风清扬面露尴尬之色,抬眸,果见君洌寒的脸色变了。
“无忧,休要胡说八道。”君洌寒声音压低几分。无忧平日里冷嘲热讽,他并不与他计较,但风清扬在场,情况便不同了。君洌寒毕竟是一国之君,在臣子面前还要树立威信。
无忧哼哼了声,侧头不去看他,却继续开口问道,“是谁要杀我,查到了吗?”
“嗯,朕已经将她处决了,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君洌寒语气清寒。
“这次如果不是我命大,只怕早就死在郊外了。做皇帝的儿子究竟有什么好?真搞不懂为什么后宫的那些女人都想生皇子。难道生下来就是等着让人杀吗?”无忧一脸困惑。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一叹,无忧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聪明,却心机单纯。他并不的懂,名利与权势会冲昏人的头脑,让人变得丧心病狂。只有皇子才有机会继承皇位,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后宫中的女人,她们都是带着欲.望入宫,哪一个不幻想着母凭子贵。
君洌寒动作温柔的为他盖上锦被,温笑,“朕可没求着做朕的儿子,谁让你不会投胎。”
“是我娘把我生出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无忧反唇相讥,示威的掀开身上的被子。
“看来你那些医书都白看了,你娘亲一个人可生不出你。”君洌寒笑着回了句,而后起身,“朕还要去处理朝政,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不送。”无忧嘟着嘴丢出两个字。
君洌寒走到风清扬身旁,又交代了几句,“好好照顾无忧,朕要他安然无恙。”
“皇上放心,风清扬定当竭尽全力。”
“大翰的那位驸马,你也多留心些。”君洌寒又道。
风清扬稍有迟疑,而后才点头应下。君洌寒的面容平静,语调清冷。但他一向是冷情之人,突然关照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得不让人起疑。
……
确定无忧平安无事,飞澜便离开了皇宫,她在宫中的处境十分尴尬,并且,君洌寒太过精明,几次的接触下来,她每次应付的都十分吃力。她总隐隐的感觉,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飞澜失踪的几日,胧月吃不下睡不着,双眼哭的红红的,直到飞澜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飞澜在驿馆养伤,伤口不过刚刚结茧,宫内便传下圣旨,宣大翰使者连玉墨入宫觐见。
“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圣朝皇帝这个时候宣你入宫,也不知打得什么足以。”胧月出声道。
“或许是赔偿的银子已经筹集,你昨天不是还说想家了吗,或许很快就能回去了。”飞澜轻笑道。
胧月低了头,临行前,父皇已经吩咐过,无论用何种理由,连玉墨绝不能再踏上大翰的土地,因为,她的驸马只能是沈浪,所以,连玉墨这个人必须在大翰消失。
“圣朝富庶,地广物博,区区三千万两却筹集了月余,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你还是小心为上。”一旁沈浪嘱咐道。
“嗯。”飞澜含笑,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在乾清宫前停住,飞澜在徐福海的引领下进入养心殿。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君洌寒一人,他并未着明黄龙袍,一身湛蓝的锦袍,反而多了份温润的味道,亦如一位偏偏儒雅的书生。
“连玉墨参见皇帝陛下。”飞澜轻微拱手,并不跪拜。
“驸马不必多礼,坐吧。”君洌寒温笑,随手指了下身旁的位置。
飞澜一挑衣摆,在位置上坐下来,目光清冽悠远。“不知陛下宣本驸马前来,可否是赔偿款已备齐?若是如此,连玉墨替边境受害的女子家属谢陛下隆恩。”
君洌寒一笑,“区区三千万两,户部已然筹备,只是,驸马爷恐怕是带不走了。”
飞澜眸色忽而一沉,“自古君无戏言,陛下难道是反悔了吗?”
君洌寒失笑,笑靥却只挂在唇角,眸底却一片冷然,他将桌案上的一本奏报递到飞澜面前。“这是边境八百里加急传来的谍报,驸马一看便知。”
飞澜狐疑的接过,展开,快速的掠过上面的内容,而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边境奏报,圣朝与大翰再起冲突,大翰主动挑衅,圣朝军队措手不及,越关城已然失守,大翰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直逼漳州要塞。
“这不可能!”飞澜一口否决。
“有何不可?难道你敢肯定大翰景帝没有想要吞并圣朝的野心吗?所谓的和谈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君洌寒冷然一笑,啪的一声将奏折摔在桌案之上。“驸马爷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据朕所知,驸马与公主尚未成婚,公主随时都可改嫁。”
“事情绝非如此。”飞澜起身,急切回道。在圣朝人眼中,她一个有名无实的驸马自然微不足道,但飞澜心中清楚,景帝让她来和谈,实则带着莫大的诚意,否则,也不会让胧月跟随而来。胧月公主在帝都之内,大翰绝不可能兴兵讨伐,这期间一定有蹊跷。
君洌寒的身体缓缓靠入身后软榻,微眯的眸子,透着几丝危险。“哦?驸马为何如此肯定?”
飞澜抿唇,手掌紧蜷起,她稍稍稳定心绪,拱手道,“我大翰和谈的诚意毋庸置疑,这期间一定是有所误会,还望皇上详细调查,万不可轻挑战火。”
“战火已经被大翰的铁骑燃起,朕若不出兵迎战,只会让天下人嘲笑朕懦弱无能,将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皇上,大翰与圣朝均为天朝上国,势均力敌,任何一方想要吞并另一方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倒不如维持长久的和平。”飞澜据理力争。
然,君洌寒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啪的一声,将桌案上一叠的奏折推在她面前,“驸马不必多说,如今满朝文武纷纷上奏,朕御驾亲征在所难免,若此时无法妥善解决,朕出征之日,也只好委屈驸马,朕只好用你的血祭旗。”
飞澜立于原地,面不改色,眉宇清冷,她冷傲的与他对视,而他明明靠坐着,视线落在她身上,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或许,有一种人,天生就是王者。
“敢问陛下如今打算如何处置在下?”飞澜淡漠询问,毫无畏惧之色。
君洌寒淡淡然一笑,“放心,若非万不得已,朕也舍不得驸马死,只是,这驿馆只怕是回不去了,从今日起,驸马便留在养心殿吧。”
如此,飞澜便被囚禁在养心殿中,君洌寒并未再出现在她面前,反倒是无忧天天跑来陪她。她想,胧月与沈浪的处境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在君洌寒出征之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