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则年无声一笑,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触到了你的底线,要断这朋友之交,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对于疏远或者疏远的朋友,我不想平生牵挂。”
冯越意微笑:“我想,不会有那一天的。”
“这里的大夫看过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冯越意往椅背上一靠,望着外面的骄阳似火:“还能有什么打算啊,继续看大夫呗,一边看一边找人,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赵则年被他秀逗的语气弄笑了,想起另一件事来:“我这几次来找你,要么你准备去澡堂,要么你刚从澡堂出来……怎么,客栈里连沐浴的热水都准备不起?”
“额……”冯越意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客栈里的浴桶太小,我施展不开。”
闻言,赵则年将他从上看到下:“施展不开?”
冯越意难为情地扭过头去:“是!澡堂池子大嘛!我趴着洗躺着洗,都可以!”
他抬起眼来,有些锐利:“你说呢?”
赵则年当然不认为是这么回事,但见他微露恼意,不好再问下去,便点头:“有理,有理!”
天黑了,苏桀吃过晚饭后在房中试穿新衣。
这也是他举行继位大典那天所要穿的一套衣服,用的自然是上好的布料和经验最丰富的制衣师傅,还用金线在衣服上绣了祥云花纹,力求华美贵气,隆重端庄。
谢风进门后对新衣夸赞了一番,直称苏桀有寨主的霸气和威武,慨然道:“属下虽一直盼望三当家能坐上寨主之位,但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快!”
苏桀深有同感,忍不住感叹:“是啊!本当家当初也没想过,坐上寨主之位是指日可待,毕竟我与李朔斗了这么多年,还以为会继续这么斗下去。说实话,少了这个对手,我心里着实寂寞啊!”
谢风笑道:“二当家那样凶残弑父的人,死了就死了。”
苏桀斜眼看过来,目中精光四射:“你真以为,老寨主是李朔杀死的?”
谢风愣了:“难道不是吗?有高玉林和谷叶亲口指证,还有那本快要被翻烂的书,不是李朔,还能有谁?”
苏桀淡笑着摇头,把新衣放到床上去,特意看了一眼门外。
谢风心知其意,立刻禀道:“三当家请放心,外面没人。”
苏桀示意他坐下来,说话声依旧很低:“寨主在李朔年幼时收养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但李朔贪心不足,仍旧对这个义父不满。可哪怕是为了寨主之位,李朔再生他义父的气,也不会为此杀了他。”
谢风愣愣地听着,没听太明白。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和李朔做对手许多年,可以说我比寨主还要了解他,若说对老寨主下手,他没有那个本领和胆魄。”
谢风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感觉像是在听一个惊人心魄的鬼故事:“那、那是谁杀的?”
苏桀眼睛微眯,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我大概能猜得到,不外乎是那几个人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陡然一变:“听说今天蒲泽要喝冰镇银耳雪梨汤,你做主拒绝了他?”
“是!”
谢风面带轻蔑:“属下本以为招他们进寨来,一定能为寨主做些什么。但见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除了吃喝享受、动几次手,投了可有可无的两票,就再也没干过实事。如今寨主之位已是三当家的,属下何必再忍让他们?”
第46章二位且留步
苏桀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望他,不住地摇头:“你呀,真是目光短浅!”
谢风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赵则年和蒲泽的出现,其实在我意料之中。”
“啊?”谢风懵逼了。
苏桀背靠椅子,扭动脖子,缓解着奔波了一天的疲累:“江湖上那个荆虚阁,你听过吧?”
“属下略有耳闻。”谢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三当家提起,是……”
苏桀轻点头:“我拿出毕生积蓄,跟他们做了一笔交易,趁着老寨主病重之际,帮助我登上下一任寨主之位。”
想到最近以来的情势急转,谢风震惊了:“这么说,三当家能当上寨主,与荆虚阁脱不了关系?”
“是。”
苏桀回忆着那时的情形:“我派人与荆虚阁的一个管事者当面交易,他收下了我的银两,什么也没说,只让回来等消息。
当李朔把高玉林和谷叶带回来、处处打压我时,我非常期盼荆虚阁的人能立刻从天而降,替我出这一口气。”
谢风灵光一闪:“那赵则年与蒲泽……”
“原先我是真的看中了他们武功高强,想让他们助我一臂之力。”
苏桀吐出口气:“我一直没把他们往荆虚阁身上想,单纯的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江湖兄弟俩,直到选举新任寨主的那一天。”
他扭过头去,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盯着谢风:“高玉林和谷叶指证是李朔杀害了老寨主,你又去找来了那本可以当做杀人罪证的书,李朔情急之下想分辨什么,就在他张嘴之前,赵则年突然对我使了个眼色。”
被三当家的紧紧盯着,谢风只觉得一阵阵凉风不断从后背吹来,不止毛骨悚然,还头皮发麻。
他忽然想到那个帮三当家给荆虚阁下单子送银子的人,以三当家的做事手法,那个人应当已被灭口,不存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