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镖师为了报答我母子俩的救命之恩,尤其是见我们生活困苦,便多留了两年,将一身功夫教给我,最后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些银两。
我从来没想过要使出功夫去对付谁,即使是保护自己,我只是喜欢练功时的那种感觉,能忘了所有的不快乐。”
赵则年听完,叹口气道:“自从见到你以来,就没见你真正开心过,整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源张口欲解释,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赵则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说完,旋身飞下了屋檐,如燕子一般。
没多久,提着两个小酒坛回来,许源脸上透着光彩:“则年,原来你的轻功这么厉害!”
赵则年笑而不语,拍开封口的封泥,把其中一坛递过去。
许源闻得香气,语气惊讶:“这是酒?”
“嗯。”
许源摆摆手:“我不会喝。”
赵则年晃了晃酒坛,任酒气四处飘香,劝他:“今天你也说了,你娘觉得你不够有男子汉的气概。身为男人,却不会喝酒,以后说出来,是会被人笑话的!”
许源半信半疑。
赵则年拍他肩膀:“我阅历比你丰富,你还不信我啊!”
许源一听,犹豫了一下,便接过了酒坛。
“你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试试吧。”赵则年催促着,给自己先灌了一大口。
许源神色紧张地把坛口靠近嘴巴,飞速地喝了一口,也不品尝、直接咽下。不过咽下之后,原本的一脸苦色也发生了变化:“咦,是甜的!”
真是傻小子!
赵则年微微一笑:“有的酒甜,沁人心脾,有的酒辣,直戳心里,有的酒淡若白水,喝下一口,这里却满满的。”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
许源很是同意,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你说的确实不错。”
初次喝酒,尤其是这酒还是甜的,许源上了瘾,不停顿地将一坛酒喝尽,最后打了个饱饱的酒嗝:“真爽快啊!”
喝了酒确实能让人放开,看着空空的手,赵则年十分吃惊,刚才许源竟然把他的酒坛给夺走了!
他嘴角一勾,说道:“喝得太多,你会醉的。”
“我今天高兴,你就让我一次喝够吧!”许源又是一次喝尽,仍然以一个悠长的酒嗝完结。
酒意熏人,许源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很久都没有感到这么惬意了!”
赵则年躺在屋瓦上,以手臂做枕,望着天上繁星神态安静:“你喜欢就好。”
“我今天不反抗许府管家,不止是出于尊重,还是为了以后着想。”许源扭过头来:“你今天猜的没错,我确实和许府有些关系,我娘曾经是许府的丫鬟,还是许府老爷的贴身丫鬟。”
赵则年微微侧头看他,听他说身世。信纸上写的不够详细,不及本人讲出前因后果。
“出身贫苦人家,从小就被卖入许府做丫头。当年许家的老夫人见她模样俊俏、聪明伶俐,就把她派到了自己唯一的孙子许少良身旁,做一个贴身的丫鬟。”
许源低下头:“许少良,就是我爹。”
赵则年平淡地「哦」了一声。
“两人年纪差不多,年岁渐长、情窦初开,我娘虽然也对我爹有意,但谨守一个丫头的本分,不曾越矩一分。
而老夫人当初把我娘派给我爹时,就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打算等年纪适宜,就让我娘做我爹的通房丫头,所以得知我爹的心思后,便一口应允了。”
许源叹口气:“一开始他们都心思单纯,简简单单的喜欢着对方,没有别的想法,但许府这样的家世,我爹又怎么可能一直单纯下去?”
赵则年侧头,看见许源嘴角泛着一丝无奈的嘲笑。
“用我娘的话说,就是我爹长大后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利益,何为重,何为轻,不久他就跟元家小姐订了亲。
老夫人向我娘承诺,日后许她做姨娘,这对我娘来说,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下子就感到了知足。”
赵则年问:“然后呢?”
许源闭上眼睛,隐有疲倦:“然而真正容不下我娘的是刚进门的夫人,我娘的存在影响到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影响到了许家的利益。新夫人到老夫人那里告状,老夫人便将我娘叫了过去,软硬兼施后把她赶出了许府。”
“我娘在府门口等着我爹回来,希望他能说一句话把她留下来。我爹终于回来了,看起来却无比冷漠,我娘这才恍然醒悟,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而已。”
说到这里,许源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娘在丹溪镇里寻了几天,才知道自己的家人早离开了丹溪镇,不知去向。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害怕新夫人,也害怕许府的人知道后,会逼她打掉孩子,或者是孩子出生后会被抢走,于是便离开了这里。”
赵则年问:“是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
许源点点头,泪光闪烁:“从我记事起,娘总是在菜地里浇水担粪,或者替别人家缝缝补补,我跟在后面,邻居大娘偶尔会给我塞块花生糖吃。别家孩子玩耍时,我已经能熟练地打扫屋子和做饭了。”
赵则年是抱着恶意来的,此时心口却有些发堵。
许源没发觉他的心情变化,继续道:“听到玩伴叫爹,我才知道自己的家是不正常的,缺少一个男人。我去问娘,她除了哭就是叹气,你说我哪里还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