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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当,砰砰恰恰。
清晨,太阳晒大地的屁股,人类的街市到了早上甚是鲜活。
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大步流星的走在其中,路边舀汤装碗的老婆婆佝偻着身躯笑喊着“下次再来!”
几步一个转弯,到了目的地。
“这是,什么?”
小少爷对着一块面食,大眼瞪小眼。
“唔?吃的啊,你不要吃放那我吃了。”
弥江江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特意定做的大号馒头,松软微咸,配上新鲜的一大碗豆浆,哎呀那滋味啊....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桌子和椅子了。
虽然看起来一副混得很惨的样子,但弥江江其实并不缺钱财也相当懂的享受生活...
大概吧。
有桌子和椅子,才配得上这美食啊。
深以为然的这么认为,弥江江点了点头,再次进入了干饭模式,但他恰巧抬头一看,看着麻球试探性咬馒头,小口小口的样子,一脸不情愿的让弥江江直皱眉:“你要是不适应吃的话,过会出去买点别的,哦不过说好了你买别的就不是我付账了。”
麻球迟疑了片刻,抬头悄悄看了眼他的表情,又低下头看着馒头,怯生生的说。
“那...那这个怎么办,你买给我的...”
弥江江听着话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馒头也没胃口了,豆浆只剩个底。
“你说话怎么...算了,剩下的馒头我来吃,我还介意你这小屁孩的口水吗?拿来吧你。”
望着一把抢过馒头疯狂干饭的弥江江,麻球有些拘束,他悄悄看着弥江江,眼里闪烁着微光。
“我们现在在平民区和书院宅区中的那一段,这会早饭和午饭的中间,正好街上有些零头卖卖,我带你去看看吧。”
弥江江把喝剩了豆浆的碗拿在手里,兴致似乎不高,一板一眼的吩咐道。
“接下来我们去豆浆店还碗,之后我带你去集市区,你自己买着,我在后边跟着。”
麻球默不作声,低声应了一声“是。”
撇了撇嘴,弥江江捡起地上的剑插进背上的缚带,两手抱着脑袋,一摆一摆的就走了。
小少爷早已不复当初刚出门时的白白嫩嫩,脸上全是不知道哪沾的灰尘,手指缝里都是黑色的泥巴,衣服也滚了一圈灰,看着比这平民区的老百姓过得还差。也就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囊看着值钱点了,可看背囊下垂的幅度,里面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真不知道闲的没事怎么跑出来的。
弥江江在心里暗想着,照着自己平常走路的速度,大步流星进了阳光大道。
“哟!江江老爷!去哪撒欢了又弄这么脏啊!”
行走数十步路,豁然开朗,从阳光大道走上了市井街区,卖豆腐的汉子皮肤晒的像是酱烧的豆腐,闪着一层汗光,推着板车,高声和他打着招呼。
弥江江回声应道。
“红烧豆腐!早上好啊!”
“哎哟哟,江江,你老这么说,我们都听饿了哈哈哈哈。”
站在那等豆腐车送货的老婆婆捂着嘴打趣道,一边看着妇女帮她运豆腐,一边招呼着。
“来,来阿婆这洗个澡,这么热的天都上哪野去了,也就仗着你爷爷出去逛咯。”
弥江江的身形僵住了一瞬,打着哈哈,和一群人笑笑闹闹了一会,把话题圆了过去,转身与那个满脸深思的小少爷撞了满面。
“别的我也就不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我萍水相逢我也懒得说什么。但你可别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不过是被我编出来身世谎言骗了的妇孺,从他们身上获取不了什么消息。”
“你在说什么...”
麻球刚说了一半,便被弥江江强硬的打断了。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才几岁小屁孩,心底那点小九九还拿出来卖弄。多的话也就算了,你别舞到我眼前,小心爷教你做人。”
弥江江比了比拳头,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麻球有些气弱,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如果遇到一个武力超前,最少拥有常人没有本事的人,你会怎么办?
弥江江自认识人无数,这花花世界里的人也不知看了几几,这小屁孩想的不过那么几点。
利用,要挟,和研究。
哦可以的话最好量产“弥江江”。
弥江江不知道见过多少人这么想着了,他们也不过是这凡世里普通的权贵贵族有钱人,他们一直这么做也就习惯这么看人了。
也没什么错的。
只是弥江江不喜欢这样。
是个人都不喜欢这样。
麻球看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们二人的距离好像远了。
他心里头有些失落,却也明白,这是谈不拢的后果。
但自己还什么也没做呢,有什么错吗?
———单单只是这么想
', ' ')('了而已。
弥江江突然停下步伐,麻球低着头走路差点又撞了上去。
“这里就是市集街了,你自己逛着吧,我会在后头跟着的。”
他的语气要有多生硬就有多生硬,便越发衬托的少年落寞了,像一只被主人丢弃掉的小狗狗。
弥江江什么也没说,就跟没看到一样,转身就走了。
麻球刚着急的想要去抓住他,可身后什么人也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只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错过了。
少年有些失魂落寞,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尽管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但心里那万般滋味让他没办法一如往常。
他只是刚认识那一个人。
可是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人,而我呢?...
就这么错过了吗...
....
突兀的,麻球发现自己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块牌子。
《卖身葬父》
一名女子双膝下跪,捧着这木牌,顺着视野映入了眼帘。
恍然间,麻球才发现自己走出了闹市区,也走出了人群。
他停下了步伐。
“...多少钱?”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问的语气有些飘忽不定。
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比自己还矮些的男孩,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我问你多少钱。”
男孩蹲下身,盯着她问道。
“回答我。”
少女本不想回答,看着他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就张嘴了。
“三两。”
“有些贵了啊。”
“我识字,相貌优良,家里的人也都死光了,值得上这个价钱。”
少女平平的叙述着,她的脸蛋细看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就是轮廓边角的有些尖锐了,不是那么好相与。
“我要了,你跟我走吧。”
麻球从裤子里不知何处掏出了一些碎石子,又从中挖出了恰好三块的银子。
“我先去将家父收拾妥当,公子与我三日后在此相见。”
说罢,这女孩起身就打算走。
“慢着,你这人要是说话不算话,这小少爷拿头去追你啊?”
忽地一阵臭风,弥江江拦在了少女身前,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草。
“你也不说哪个时辰,家住何方,姓甚名啥,咋,你公子的脑壳里有官府的记名册啊,还是那庙里的钟啊,就那记名册也不知道有没有你名字,钟也得人来敲。”
虽然是较为僻静的地方,但弥江江那嗓子,不加以掩饰很快就聚拢了一群吃瓜民众指指点点。
“那不是小妞儿吗,哎,她也是惨,和她爹一起扫地出门了,没多久她爹又去了。”
旁边的围观群众嘀咕着。
“哎,这话不能这么说,据我所知这小妞儿啊邪门的很,当初在家里的时候,那凤娘家也是有钱人做织布的,她跟着那些绣娘一起学绣花,那绣出来的啊,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啊?还能怎么难看出模样来?”
“难看的当天就给那绣娘老师给烧了,事后还跟府里的人说晦气呢。”
“啊,那这也没什么吧,我闺女绣的也跟个蜈蚣一样。”
“主要问题在那形状上..罢了不说这点,你说,同样是这凤娘的孩子,怎么就被和她爹一起赶出门了呢?”
“咋?”
“这小妞儿和她爹一块儿偷东西,她负责吸引她娘的注意力,她爹负责去运,好在那凤家主机灵,留了个心眼,才抓了个人赃俱获。”
“那再怎么说也不能赶出去吧,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
“哎,这你就不懂啦,这是我大姑跟我讲的独家消息,都过来点过来点。那小妞儿和她爸原本不是凤家的人啊,是小妞儿亲妈和凤家主关系好,才收留了他们父女二人。也不知道她爹会灌什么迷魂药,迷的全家上下老老少少不要不要的。我看那,被赶出去也是好的,好歹没被告上官府呢。”
“哎,那跟大娘你之前说的小妞儿邪门有什么关系啊。”
“你可知她绣了什么?”
“绣了什么?”
“一只巨大的眼睛啊!还不是人眼,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眼睛。”
“啊?那这也太邪门了。”
“我看啊,她爹也多半是这么咒没的。”
“也是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她是凤家女呢,每天往那书院跑,跟一群男孩子鬼混,你说她是不是脑子不太对啊...”
....
女孩静静的垂着头,耳边的嘈杂声不绝于耳,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等待着两人的决定。
“笨啊你,先去官府押印,押卖身契,再让她回去她也跑不了啊。”
', ' ')('弥江江一巴掌拍在麻球的脑袋上,把他拍蒙了。
“哦哦哦....”
麻球点了点头,他悄悄看了看弥江江,又细声细语道。
“我今天准备住在她家一晚,还剩一些银子,明天想带着她一起去添置一些物什,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继续陪我吗...?”
弥江江顿了顿,转而问他。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的?”
麻球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他从小小声变成了小声说道:“我们,是朋友吧,你可以帮我这一次吗?”
弥江江突然大笑一声,把在走神的少女也吓到了,他一把揽住麻球的肩膀,戏虐的眨了眨眼睛,大手在他头上乱摸。
“哈哈哈哈,是朋友就别问可不可以,认我一声兄弟,哥就再多花一天在你身上咯。”
麻球这才注意到,他的面部轮廓并不尖锐,反而像是少女般的纤细与柔和。
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公子,官府这边走。”
少女淡定的插话。
夕阳西下,这一行人走在官道的身影,拉的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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