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有些激动,楚瑾咳得又厉害了些,帕子轻掩下,她的面容是说不出的苍白虚弱,与一年多前判若两人,再找不到半点保养得仪的秀婉。
君昱凝了凝眉,倒不是因着故人犀利,毫不客气的话语,而是她此刻的状态让人担忧,莫不是庆康帝已对她下了暗手?
“你放心,我自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楚瑾,你在此当真没问题?”
“我可助你——”
“不必。过半残躯,无需挂齿,莫要将我的情况告诉阿言。”
楚瑾轻轻放下手中帕子,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两口,润了润干哑疼痛的嗓子,声音却万分沉厉果决,显然是不容动摇。
人年纪大了,有些事难免就看开许多,病中之时,脾气也不及之前柔和,但她断不会因一己之故,乱了大势。
“南方之事我会尽快解决,你在京中,善自珍重。”
君昱微垂眼帘,漆深的凤眸中是罕见的丝许苦涩,声音也多了些沉重,若日后姜姝言得知一切,怕会怨他,可确是自己还不够强大,将她们无端拉入局,却无法保证周全。
身不由己的,本不该是楚瑾。
他们的对话便至此结束,君昱明日纳妾,后日即启程返回澜州,自没有多少闲暇可以长谈,况有些事无需说出,彼此心中也已明了。
楚瑾看着被她藏匿在袖中的帕子上的丝丝血迹,眸光却有些渺远,记忆似是穿过多年时光,回到了他们还在澜州生活的时候,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清淡的弧度。
做这样的选择,不只是为阿言。
当年姜彦之违抗皇命,力排众议,娶她为正妻,与皇位失之交臂,姜国逐渐衰败,是他始终放不下的心结,而君昱,可以做到他已然无法去做的事情。
她又如何不成全。
况,她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虽是纳妾,但侯府中的热闹程度不亚于君昱娶正妻那日,贺听雪是当朝重臣首辅贺兰的嫡孙女,皇室宗亲都嫁得,贺家却甘愿让她为妾,足可见贺兰,亦是庆康帝对他的重视。
当晚,宾客三三两两散尽之时,似是醉酒的君昱与首辅贺兰却是坐在厅内未曾动弹。
“贺大人,嫡孙女予我为妾,倒是委屈了。”
凤眸微敛,男子单手把玩着空酒杯,另一只手斜支着下颚,声音里透着丝疏懒低哑,情绪莫辨,隐有醉态,却又不甚真切。
“郡公何出此言,实乃听雪之幸,她定会尽心服侍主母,体贴郡公爷。”
贺兰朝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他立时上前将有些歪倒的老人搀扶着,站了起来。
“嗯,若她安分守己,我自当宽容照拂。”
君昱的手状似不小心一松,酒杯便落了下去,砸在光可照人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