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谧的厅内发出不小的声响,拖着空旷回音,又好似砸在贺兰心上。
老人半醉的眸微微放大,其间闪过一抹精深厉芒,而后又归于平静,他知道,此番纳妾的确逼得过紧,依照君昱对姜姝言的宠爱,多半触上了他的底线。
但他已叮嘱过听雪,若无异样,平日里都需恭敬温顺,不得造次,她该是心中有数。
归根到底是皇帝要再行指婚,他不过借着东风,顺水推舟,其实也为君昱减了点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澜州终究太远,超出掌控的人和事,贺兰实难放心。
“老夫代孙女先谢过郡公。还望您早日平定南方。”
“告辞。”
贺兰留下这几句话后,便被小厮搀扶着,佝偻着苍老的身躯,渐渐消失在君昱的视线。
男子眉眼间的慵懒和魅色亦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和杀意,若非京中还需这老头帮衬周旋,他怕是真会忍不住一刀结果了他。
爱女之心,他理解,可为一己之私,置姜国百姓于不顾,辅佐出一个昏君,乱这天下,要亡这国,却是其心当诛。
怕是权臣当久了,竟还妄想所有人和事尽在他的掌控,可笑。
当晚君昱以醉酒之由宿在了书房,夜里吐得一塌糊涂,白日里喝了些醒酒汤方才缓过来,而后便带着新纳的妾室,启程回澜州。
庆康帝收到影卫的报告倒是无甚诧异,君昱不善饮酒,这他一早便知。
和姜姝言成亲那日,他的两个贴身护卫帮他将酒换成了水,方才能清醒着与娇妻洞房。
至于他与贺兰的对话,也没什么值得探究的,毕竟君昱似乎是个痴情种,这妾是他们逼着他纳的,自然心有不愉。
远在澜州的姜姝言却不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夫君身边便多了一个贵妾。
离新年还有十天的时候,她收到了他的回信,说是能赶在年前回来,小姑娘自是开心,正巧苏怀慎邀她出去置办年货,散散心,姜姝言便欣然应了。
表兄妹两个在揽月楼用了午膳后,便不再乘马车,而是并肩在街上漫步,偶尔碰上有新鲜玩意的店铺就进去看上一看,买些东西。
经过苏氏的一家瓷器铺时,里面的掌柜将苏怀慎唤了进去,与他有事相商,姜姝言便带着画颜和青栀先去对面的珍宝阁看看首饰。
行到门口,与一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擦肩而过,一方帕子却自他袖中飘落,正巧到了姜姝言脚边,上面绣着她在姜国未曾见过的,颜色各异,鲜艳明丽的花。
倒不大像男子会用之物。
“这位公子,你落了东西。”
敛了心中思虑,女孩弯腰将帕子捡起,回身唤住了他。
那男子已走出五步开外,闻言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而后便转过身走了回来,斗笠上轻纱飘动,隐隐绰绰间露出些许白皙分明的轮廓,大抵可以预见,是个俊朗的公子。
“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