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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江舸来学校找他的时候,除了脸,浑身都是伤。
徐楚阳刚下课,听到班主任说校门口站着他的弟弟,便赶紧收拾书包下楼接人。
面前那个八岁的小男孩紧紧攥住衣摆,大眼睛死死盯着他。徐楚阳朝保卫处讨好地笑了笑,接着脱下校服,盖住萧江舸的脸,把他拉回宿舍。
路上遇到同班同学,同学跟他打了声招呼,指着旁边的小豆丁,开玩笑道:“哟,徐公子,你儿子?”
徐楚阳捶了他一拳,掌心中的小手又攥紧了几分。
八岁的萧江舸拉紧头上的衣服,把自己的小脸蛋藏得更深。徐楚阳知道这孩子自尊心强,安慰地摇了摇他的小手,便对同学说道:“不跟你贫,他是邻居家的小孩,今天过来找我。”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今天饭堂的糖醋排骨不错,你多给他吃点。”
徐楚阳点头应道,把萧江舸拉回宿舍。
秦方明跟这所私立高中的校长以前是同学,他专门请人挪出十来平米的房间给徐楚阳当宿舍。徐楚阳宿舍里就他一个人,萧江舸扒拉下徐楚阳的校服,坐在他软软的床垫上,摸着肚子说道:“饿。”
徐楚阳拿出医药箱,“吃饭之前,跟我说说原因。”
萧江舸撇了撇小嘴,“他们先动手的。”
“他们先动手,你就去跟老师说。你这样上去直接给人开干,你又干不过,等会儿学校不仅要处分你,还要请家长。”
“你替我去不就好了吗。”
徐楚阳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我替你去也不是不行,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哥哥?”
萧江舸捂着额头哼了一声,“不叫。”然后又嘀咕,“我不叫你也要给我去。”
徐楚阳捏了捏萧江舸肉肉的小脸蛋,打趣道:“小霸王,你也就能在我面前逞威风。”
他掀开孩子的衣服,看到对方皮肤上青青紫紫一大片,还有沙粒和小石子嵌进伤口里,呼吸下意识停了一秒。
他第一次见萧江舸伤得这么重。要不是这孩子骨头硬,不然就他这受伤的频率,医院都快变成第二个家了。徐楚阳摸了摸那块青紫的踢伤,小孩嘶嘶抽冷气。
“现在知道疼了?”
萧江舸嘴硬道:“才不疼。”
徐楚阳故意戳穿他,“不疼你抖什么。”
萧江舸憋红了脸,眼眶粉粉的一圈,他转过头怒道:“不疼就不疼!我抖是因为冷!”
徐楚阳轻笑,一边涂药一边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萧江舸双唇翕动了半天,小声说:“他们骂我是贱种的儿子,还说我这种长相以后肯定是omega,和我妈妈一样去做别人的情妇……我跟他们吵起来了,他们吵不过我,就打我……”
徐楚阳眨了眨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话安慰他。
小孩的母亲不常在家,一栋大大的别墅里只有萧江舸和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姆。父亲不要他,母亲也不在身边,一出生就少了原生家庭的关爱,他自然是敏感了些,性格也较为乖张。邻里和学校都知道萧江舸的身份,那些富家子弟当然不愿意跟一个私生子玩,不过也有孩子尝试跟萧江舸交朋友,但最后都被萧江舸赶跑了,到头来只剩秦子墨肯“搭理”他。
秦子墨学习成绩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萧江舸跟在他身后,天天都能接触到新事物。他经常缠着秦子墨让他教这个教那个。只可惜三分钟热度一过,萧江舸就嘟着嘴喊难。秦子墨也不逼他,他教萧江舸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知识,目的达到了,萧江舸如何都跟他没有关系。
徐楚阳发现,这两个人能玩到一起也不是没有原因。萧江舸和秦子墨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做事情目的性强,缺乏同理心。秦子墨聪明理智。萧江舸就显得冲动和感性。秦子墨懂得怎么伪装自己。萧江舸不懂,所以更受人排挤和欺负。因为那张娃娃脸的关系,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来是个omega。萧江舸特别排斥omega的身份,他想成为强大的alpha,想成为能统领一切的存在。
“萧江舸,不管你将来是alpha还是omega,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只要努力活出自己……”
话到一半,徐楚阳也不懂该说什么好。他担心萧江舸听不懂,更担心那孩子会曲解自己的意思。
他也遭受过那些流言蜚语和别人的眼光,所以萧江舸经常欺负他,他也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和原谅。不成想,萧江舸变本加厉,完全把徐楚阳当奴隶使唤。徐楚阳怕了他,才从家里搬去学校住。
“你也认为我是omega吗!?”
萧江舸可听不进什么大道理,他气愤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徐楚阳。徐楚阳收起药盒,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萧江舸怒吼着,“omega都是坏人!就像我的妈妈和你的妈妈!破坏别人的家庭!”
“你——!”
徐楚阳扬起自己的手——
萧江
', ' ')('舸冷笑着,拿眼尾睨他,“你打啊!!!”
徐楚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颤颤巍巍地收回手掌。他从桌上拿起饭盒,不再说话,甩上门就留萧江舸一个人在屋里。
当徐楚阳从饭堂回来时,萧江舸已经裹着被子睡得像头死猪了。那孩子衣服脏兮兮的,澡也不洗,就着一身臭汗躺进被窝里。徐楚阳放好饭盒,想到刚才的话还是气得不行。他没好气地推了推萧江舸,语气不善:“喂,起来把饭吃了,吃完就回家。”
萧江舸迷迷糊糊睁开眼,卷毛全部炸起来。男孩看到徐楚阳很震惊,震惊过后,他突然转过脸。徐楚阳觉得奇怪,掰过孩子的肩膀,发现对方竟然在哭,他憋了一肚子的气突然消了大半。
萧江舸抬起自己的藕臂遮住眼睛,小嘴骂骂咧咧:“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你这个小气鬼!!!”
说完话,男孩的肚子“咕噜咕噜”抗议起来。萧江舸本来还特委屈地流着眼泪,这下脸都红了个透,肉嘟嘟的脸蛋羞愤地抖动着。
徐楚阳被他骂得哑口无言,他忍住笑意,将饭盒打开,新鲜的糖醋排骨裹着甜汁水,躺在软绵绵的白米饭上。
“呐,特意给你买的。”
萧江舸抢过饭盒,闷声吃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活像饿了好几天。
“慢点吃。”
徐楚阳怕他噎着,在一旁提醒道。
萧江舸鼓起两腮帮,含糊不清地说:“少管我,小爷想怎么吃怎么吃!”
“是是是。”徐楚阳纵容着他,见那孩子吃得香,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已经联系秦叔叔,你吃完饭就跟他回家。”
萧江舸停下嘴,冷冷地拒绝道:“不回。”
“为什么不回?”
“家里没人。”
“不是还有个老婆婆吗,我这里可不是你的小酒店,想来就来。”
“你赶我!?”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萧江舸突然放下碗,死死抱住徐楚阳的腰,“我就不走。”
“你刚才还说我妈妈是坏人。”
徐楚阳毕竟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对这种事情可以说非常计较。
“我改变观点了。”萧江舸抬起脸,看着徐楚阳,“你妈妈是个不好也不坏的坏人。”
说完这句话,他重新把脸埋进徐楚阳的胸口。徐楚阳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那到底是好是坏。”
“坏……坏人……”
“你还是走吧。”
“你威胁我!!”
“随便你怎么想。”
徐楚阳推开萧江舸,下一秒对方直接拉住他的手。
“好了好了!我承认你妈妈是坏坏的好人!!!”
徐楚阳转过头,无语地看着他。萧江舸嘟起嘴,“这是最大的让步了,我不会道歉的。”
“你真不想回家?”
“不想。”萧江舸像泄了气的皮球,“今天我叫子墨等我,他不等,自己走了,我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小时,还跟人打架,我不想见他。”
怪不得萧江舸说他妈妈是坏人,原来是跟秦子墨闹脾气不好怪人家,直接把错误怪到徐楚阳头上来。
徐楚阳无奈地叹了一句,“……傻瓜。”
秦子墨把萧江舸当成一个可有可有的小跟班,萧江舸把人家当过命的兄弟。那孩子太孤单了,好不容易找个同龄人玩,便把人家当成宝贝似的供着。
徐楚阳一时可怜他,揉了揉萧江舸的小卷毛,“你去洗个澡,我打电话跟秦叔说不用来了。”
萧江舸又抽哒抽哒掉眼泪,他打了个饱嗝,抱着徐楚阳宽大的t恤跑进浴室里冲澡。
晚上睡觉的时候,萧江舸使劲往他怀里钻,徐楚阳看着那团软软的小动物,心里面也变得柔软起来,
他抱着这个小暖炉安稳地过了一夜。那时候,他不会想到,怀里的小崽将来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
徐楚阳发了低烧,佣人给他喂完药,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男人全身都是汗,烧退了大半。他的嗓子很哑,大概是昨天喊了太久,又一直没休息过。徐楚阳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肿消了不少,额头也涂了药。
当徐楚阳冲完澡,看到镜中的那个人,差点没晕过去。
后颈被反复撕咬,结痂的血凝固在上面,一条青色的印子像狗链环了他脖子一圈。他的锁骨,胸膛,腹部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吻痕还有手印,大腿内侧更是布满了牙印,像是被疯狗虐待过一样。徐楚阳战战兢兢地探手像后面摸去,两个洞都是又肿又辣,想必是撕裂了。身上白兰地的味道即使在浴后也一样浓郁。
beta是不能标记的,徐楚阳中途昏迷,也不懂那个疯子花了多长时间咬他,往他体内注射精液。男人披上浴袍,跌跌撞撞地跑出浴室,随手抓了个女佣喊道:“给我避孕药!快!!”
', ' ')('“啊……?”
“快啊!!!!!”
徐楚阳算了下时间,发现还来得及。
女佣被他吓了一跳,马上翻箱倒柜找出一盒避孕药。徐楚阳接过药盒,掰开分装板,用凉水使劲灌。虽然beta的受孕率不高,但萧江舸射了那么多次,保不准会中彩。
气喘吁吁的徐楚阳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一身西装的萧江舸斜立在门边,嘴角挂着讽刺,“动作挺快的嘛,再迟点你可能就怀上了。”
徐楚阳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萧江舸啧了一声,他走过来,不顾男人的反抗把对方扣进怀里,拱着鼻子尖在被啃得稀巴烂的后颈闻了闻,终于心满意足地笑出声,“可算染上我的味道了,不亏我把宝贝都灌进你的小子宫。”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徐楚阳的小腹。站在一边的女佣红了脸。徐楚阳一个手肘送出去,萧江舸及时松开他,躲过了这一击。
萧江舸打了个响指,跟徐楚阳说道:“病好了就打扮打扮,等下那些亲戚都会来,你可别丢我的脸。”
响指一收,造型师和佣人都进来了,徐楚阳被按在梳妆台面前,被迫重复了一遍昨天的经历。
萧江舸照样坐在小沙发上,吃着递上来的小甜品。这次从马卡龙换成了冰淇淋。往徐楚阳脸上扑粉的造型师说,萧老爷那三颗小冰淇淋球都贴了食用金箔,再加上品牌溢价,怎么也得五万以上,又说,这是限定款,光拿钱砸都不一定买得到。徐楚阳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忙前忙后的佣人们,经过萧江舸身边时总要瞄上几眼。
萧江舸以为徐楚阳感兴趣,便端着小碗走过来,拿起小金勺舀了一块,递到徐楚阳嘴边。
“……”
“吃点。”
徐楚阳看了他一眼,乖乖张了口。
不得不说,味道的确好,不腻口,也不冷得过分。
徐楚阳郁闷的心情不自觉好起来,也难怪萧江舸喜欢甜食。
“好吃吗?”
“不错。”
“那你多吃点。”
萧江舸把剩下的两个球塞进徐楚阳手里,看起来心情不错。
徐楚阳愣愣地接过小碗,不明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吃完了冰激凌,造型师也收起自己的化妆包,总算是大功告成。他仔细打量着徐楚阳,竟有些脸红地说道:“萧太太和萧老爷很恩爱嘛。”
徐楚阳一愣,口中的冰激凌突然苦涩起来。他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礼服的领子把咬伤遮住,其余的痕迹都打上了粉底和遮暇。领带系到喉结下方,吞咽时觉得喉中艰涩,像是被锁进衣服里,拘束得不行。
萧江舸迅速揽过徐楚阳的肩膀,用身躯挡住了那面镜子,临走前,他回头瞪了造型师一眼。
徐楚阳闻到萧江舸身上的白兰地,皱了皱鼻子。昨晚模模糊糊的记忆犹如潮水慢慢涌上来,被年轻alpha搂抱的地方似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食,又辣又疼。
他怎么总是这样。
好了伤疤忘了疼。
被同一个人折磨了一遍又一遍,永远不长记性。
家宴设在山脚下的私人酒店里。
徐楚阳同萧江舸坐进宽敞的轿车,两人中间隔出一个控制平台。
萧江舸单手撑着下巴,大长腿随意伸展着,他的姿势慵懒,看起来像头大猫。他盯了会徐楚阳的脖子,视线往上,看到男人挤成“川”型的眉心,突然有一股想要抚平的冲动。于是,他伸出手,指尖扒开男人熨烫平整的领子,用指腹轻轻贴上对方的肌肤,正要往眉心走时——
徐楚阳抓住他的手。
男人的眼睛微睁,警惕地问道:“干什么。”
萧江舸也愣了一下,他突然收回手,故意掩饰般转过头,飘忽的视线游离在窗外,双唇嗫嚅了半天,才慢悠悠说道:“没什么。”
徐楚阳盯住他的后脑勺,不懂对方在打什么小算盘。又是跟他“友好”地分享限定冰激凌,又是腻歪地摸他脖子。
徐楚阳重新整理好领子。眼看轿车要拐过一个大弯,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眩晕。
沉默的车箱内,alpha的信息素直冲鼻腔。
“昨天……”
徐楚阳耳朵动了动。
萧江舸的手指敲打着平台的皮面。
“昨天我做的是有些过火了。”
徐楚阳看向他,那个男人避开了他的视线。
萧江舸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吃完饭你可以先回去。”
“萧洛洛还会在宅子里呆一天,你不用担心。”
“嗯。”
看着男人冷漠的反应,萧江舸有些急躁,又有些别扭,他嘴硬地嘀咕着,“我不会道歉的。”
回应他的依然是一声不冷不热的“嗯”。
萧江舸皱起眉头,“你反应怎么这么冷漠?”
徐楚阳奇怪地看了他
', ' ')('一眼,“那你还要我怎样?”
萧江舸一脸理所当然地建议道:“我给你台阶下了,你别跟我耍脾气。”
徐楚阳感觉自己早晚要被这个奇葩气出病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没有耍脾气,只是累了。”
“累了?你有什么可累的,都睡了一天了。你别给我找……”
“萧江舸。”
徐楚阳有气无力地叫了他一句。暖气充盈的车厢内又闷又干。他闭上眼睛,觉得身上的温度又高了一些。看来病还没好透。
“我真的累了。”
“我求你了。”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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