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指向绿灯。
“你是英国人？”
“是。”
绿灯。
“有意思的热身，”乔恩笑着看他，“现在告诉我，安迪，你是个军医吗？”
“是的。”
红灯。
“答案错了，抱歉。”乔恩抽出配枪，朝着鲍勃的大腿上开了一枪。安迪抓紧了扶手，他看见血从那里流出来，而鲍勃一声都没吭。
“下次选条好腿。”鲍勃讽刺道。
“这机器坏了。”安迪咬着牙，他觉得那电流更强烈了，绕过他的脑子，像是会从中索取到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军医吗？”乔恩并不着急，他坐回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翘起腿，“你真正的职务是什么，安迪？”
“我告诉你了……那机器坏了，我只是……”
红灯。
另一枪打在鲍勃的胸口，血花贱在安迪的腿上，他瑟缩了一下，鲍勃张开嘴，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一枪击中了他的气管，他伸手堵住弹孔，于是更多的血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他的口型在叫安迪的名字，电流噼啪作响，烧得他天旋地转。安迪感觉到冷，他哆嗦着看向鲍勃，他想说抱歉，他想要疼痛，他感到无法呼吸，他忽然觉得乔恩的那一枪其实打在了他自己身上。鲍勃仍在呼唤他，血堵住了他的声带，而他胸口正在漏气，他像个瘪了的气球，发出带血的气泡声。
“告诉我，你是安迪·麦克尼斯中尉吗？”
他瞪大了眼睛。
鲍勃已经没气了，他躺在地上，血泡不再从他嘴里冒出来，那双眼睛里黑暗而浑浊，带着因窒息而死的失焦。
安迪打着哆嗦，一部分原因来自于那些在他脑子里流窜的电流，另一部分是乔恩的笑容。
“你知道……”
“我早就知道，安迪。”乔恩耸耸肩，“你的身份，你的任务，你的秘密。SAS的伎俩，那不难猜，对吧？”
鲍勃，电流，他臆想中的摇滚乐。
他打了个寒战。
“不。那不是我想得到的。”乔恩摇摇头，“一句身份的秘密，太简单了，安迪。”
“我想看真正的你，这具完美空壳下的你。你所信奉的那些‘好人’，他们把你扔在这里等死，而你的妻子，你的狗，他们早就离你而去了。”他说，“真可怜，你明明知道这些，却不敢相信，因为你不想承认除了这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你什么都没有。”
舞会，萨莉，不存在的槲寄生。
“我知道你的一切，安迪，可你缩在你的保护壳里，像条被抛弃的家犬。”乔恩笑了，“那太愚蠢了。”
他闭上眼睛，一切都在咆哮、旋转，他感到冰冷，同时感到巨大的失落，他需要乔恩的鞭子抽在他身上，需要流血，需要尖叫，需要乔恩毫不留情的刺穿他，哪怕是用烙铁，用沾了硫酸的军刺。
“对不起……”
那句话从他牙缝中泄露出来，他感觉他的蛋壳开始裂缝了。
4.
乔恩把手指埋进安迪的身体里，看见血从他腿间淌下来，安迪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是在乔恩手下发颤。
有一点他说谎了，鲍勃无论如何都要死。那具尸体躺在地板上，血流得乱七八糟，圆睁的眼球上落了只苍蝇，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安迪蜷着身子，额头抵在地板上，乖得像只小猫，乔恩只觉得他硬得更厉害了。
“你的朋友因你而死，安迪，那不是因为什么军纪、什么高尚品质，或者是你的狗屁任务，那是因为你。”乔恩揪住他的头发，把安迪的脑袋从地板上拉起来，“因为你的小聪明，因为你可怜的自尊心。”
“不……”
“不？你我心底都清楚，安迪，他本来可以不用死。”乔恩笑了，“他本来能活着回去。”
不。
不是，不对，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