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牛奶往杯盖里倒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刚上房车时,她问季行纵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东西时,他的回答。
“不得把大小姐伺候好?”
盛枝双手握着热腾腾的牛奶,抬眸看向他。
一轮圆月悬挂夜空,月光均匀洒向山峰,给山峰渡上了一层莹白的光芒。
眼前的人垂着眸,用做什么重要的大事一般的神情,认真仔细地烤着棉花糖。
“季行纵。”
季行纵没抬眼,懒洋洋地应了声:“嗯?”
“你为什么带我来看星星?”
如果从前,有谁告诉盛枝,有一天她会和季行纵一起来看星星,她一定会觉得那人有病,因为这根本就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在以前看来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竟然真的发生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很神奇。
这段时间发生的糟糕的事好多,而她此刻回想,在这糟糕的阶段中,带给她开心最多的人,竟然是季行纵。
季行纵静了一瞬,而后抬起眸,不知是不是盛枝看错,季行纵深琥珀色的瞳仁里,闪耀着诧异的光。
然后,她听到季行纵说:“别说得那么暧昧。”
盛枝:“?”
季行纵嗓音含着熟悉的玩味腔调,“我怕我未来女朋友误会。”
盛枝感觉自己脸腾地一下热起来,不是害羞,是被气的。
她收回刚刚心里的想法,什么最近带给她开心最多的人是他,让她最常常生气的人是他才对!
“你可别多想了,”她忍不住反唇相讥,“就你,还女朋友呢,哪个瞎了眼的会看上你?”
还暧昧?谁和他暧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带——”盛枝将那个“我”字硬生生咽下,“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今晚的事的!”
“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今、晚、的、事?”
季行纵一字一顿地、十分缓慢地把盛枝说的话重复一遍。
本来在她口中挺正经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暧昧不明呢?
好像他们今晚做的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密隐晦......
盛枝愣了一瞬,她怎么回事?差点儿就跟着他的思路,被他绕坑里去了。
她气愤地抬眼,恰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季行纵慢条斯理取出烤好的棉花糖,递一支给她,抬了抬眉梢,用一种你可别乱想的语气解释道:“我只是单纯的,向你炫耀下,比珠宝还璀璨的东西而已。”
“......”
盛枝扭过身,抱着臂,表示不接受他的烤棉花糖。
季行纵也没坚持,他漫不经心收回手,假装吃了口棉花糖,眼尾扫眼一脸憋屈的人,发出感叹,“唔,真甜。”
下一秒,手里三支棉花糖,两支都被她抢走。
季行纵忍了忍,实在没忍住,闷笑出了声。
和季行纵聊天,等于把自己气死。
为了防止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盛枝不再和他聊天,她边喝着热气腾腾的牛奶,边吃从他手里抢来的烤棉花糖,边赏星光。
黑茫茫的天幕,缀满繁星点点。
珠宝的璀璨?怎么能和这些星光比?
“知道吗?地球的位置,位于星海边缘。”
沉默之中,季行纵忽然开口,低缓的嗓音中,蕴涵着平和的情绪。
盛枝未曾了解过宇宙,闻言意外地看向他。
季行纵没有回视她,他依旧仰靠在躺椅上,看着天空,脖颈曲线明显,说话时喉结上下滑动。
“银河系存在海量行星,而地球只是海量行星中,平平无奇的一颗。”
“苍穹浩瀚,我们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小小的星尘。”
他说话途中,盛枝重新仰头眺望群星。
宇宙,人类。
浩瀚星空辽阔,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我们在宇宙之中,不过是极为微弱渺小的存在。
盛枝瞳仁倒映着浩瀚星空,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身上那些令她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好像忽然之间烟消云散。
糟糕的事当然不会因为浩渺繁星而消失,但将宇宙纳入眼中后,她好像可以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面对那些糟糕的事。
盛枝眉间轻浮着的褶皱,逐渐被抚平。
季行纵不知何时已不再看宇宙,而是看着身边气场明显松弛下来的人,他唇角不动声色地弯起。
注意到她整个人都蜷缩在毛毯里,他唇角微僵。
毕竟是初冬的夜晚,又在山峰,盛枝被他突然带来这里,只靠毛毯,并不足以长久御寒。
季行纵眸光微转,刻意打断盛枝的思绪:“喂,你不说两句?”
盛枝还没从思绪中回神,迟钝地“啊?”了一声。
季行纵挑了下眉峰,语气挺自豪,“我在炫耀我的学识。”
潜台词是:“不夸我两句?”
“......”
毕竟他带自己来到这里,让她看到了这么浩瀚的星空,虽然是炫耀学识,也让她了解到了一些宇宙观,减轻了不少的压力,盛枝本想和他道谢,但怕他膨胀,他本就自恋,再夸几句他怕是能去上天和星星并肩。
于是她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您可真是学识渊博。”
季行纵对她的上道挺满意,“这星空,也比珠宝璀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