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感觉好极了?”安迪笑着问,“尝尝布丁。”
弗雷拿起勺子,挖了满满勺,塞进嘴里,停顿了三秒,他回答:“这超棒!我甚至都
不怎么喜欢芒果。”
“阿尔贝托是我见过的、做布丁和拿破仑最好吃的大学生。”
“你的甜点并不逊色。”弗雷说,他继续挖着布丁,“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们去杂货铺。”安迪提醒。
“是的,他陪我去杂货铺,我感觉好极了。我喜欢和他在起,他想象力丰富。我梦到
过他好几次。我也喜欢和他上床,所以这就是说明我爱上他了。”
坐在角落里直沉默的凯斯惊讶地看着弗雷:“你竟然这么简单就下了结论。”
“要不然如何?”弗雷反问,“如果我和个男人上床,不觉得反感,我也喜欢和他接
吻、鬼混、拥抱,那我不是爱上他是什么呢?”
“我真惊讶你能够这么想。”凯斯说,“对爱的感情应该为复杂些,它难以捉摸。
”
“爱情不是股市。”弗雷说,“它像律法。”
布莱恩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弗雷:“你来对了地方,皱纹纸俱乐部欢迎你,这儿的人们
干脆利落地理解自己,而不像回形针俱乐部,总是在纠结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我很想知道回形针俱乐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弗雷说,他继续吃他的布丁,“能给
我详细讲讲吗?”
“皱纹纸俱乐部在周四举行,而回形针俱乐部周三举行。如果你不确定你是不是爱上了
同性,那么就去回形针俱乐部互诉衷肠。”
“为什么会不确定?难道这是道复杂的数学题?”
“看看凯斯你就知道,他是走错地方的典型。他应该去回形针俱乐部,结果他算错了日
子来到了这儿。而之后他也就将错就错的坐在这里。”
弗雷转向凯斯,他看着面前这个德国长相英国口音的男人,问:“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吗,凯斯?”
凯斯用他深情的灰蓝眼睛看着弗雷,而弗雷也看着他。
十秒钟的沉默后,凯斯开了口:“布莱恩说的没错,我走错了俱乐部,我也遇到了很大
的困惑。我的困惑在于我到底对瑞恩抱有什么感情。我遇到瑞恩是在所酒吧里,我在
这儿喝闷酒,他在那儿为女孩们变魔术。后来他来我的桌子这儿,和我聊天,他说了几
个有趣的笑话来缓和我们之间僵硬的气氛。他有双总是湿润的蓝眼睛,我可以盯着他
看很长时间,那儿不需要任何话语。在遇到他之前我甚至有点儿厌世,我的申请总是被
驳回,但见到瑞恩让我觉得学位没什么,不去学校里读书和教书我还能够做很事。”
弗雷吃完了布丁,他看着凯斯,问:“你们认识久了?”
“年。认识他之后,我在纽约找到了工作,不再试图读博士。每周我们会起用晚餐
,我们也上床。瑞恩是个人类学家,他有些时候需要和新几内亚的土著呆在起,他
还研究化石、地理,来丰富他的研究。他直忙碌,但他总抽出时间来见我。”
“听起来他很爱你,而你呢?你认为他是你的床伴而不是你的恋人?”弗雷问。
凯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陷入了种很复杂的表情中。
马克代替凯斯开了口:“凯斯不知道自己是弯还是直。”
“为什么你不知道?”弗雷开始糊涂了,“你和他上床,你觉得那不错,你却不知道自
己的性向?这是为什么?”
“很直男或者自认为是直男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认为爱情和性向模模糊糊。
”艾伦说,他是个看起来严谨和仔细的程序员,“我认为那儿只有0或1,是与不是。几
乎没有任何例外。”
凯斯摇摇头,他两只手交叉握在起:“我考虑了下你的话,我发现……我似乎和瑞
恩陷入了种非常微妙的关系。我们每周至少两天住在起,我去他的公寓或者他来我
的公寓,我就住在他隔壁的公寓里……我们每周上床两到三次,他会为我做早餐虽然那
些东西味道有点原始,每个节日我们都会起度过。他会对我说我爱你,每周至少次
。”
“你就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安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天哪,他会么伤心。”
“据我的观察,”凯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觉得他乐在其中,我看不出他有
点儿不开心的样子。”
“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心理学的教授?”马克问,“他似乎是摸清了你的底细,他知道
你喜欢他但不想承认,但他不介意这点。”
“我不知道,”凯斯又摇了次头,他皱着眉头,像位二战时的士兵那样紧张,“他
是位人类学的教授,他研究人类的行为、研究人类的演化。”
“他是人类学教授?我同意马克说的话,”杰夫说,“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知道你爱
他而你只是不想承认。他这样的人类学家并不介意语言上的事,他了解你,他认为你们
是相爱,而那儿无需语言。他知道你是个羞涩而变扭的家伙,即使你自己不承认他也不
知道你爱他。”
“这真是超棒的想法,”布莱恩笑了起来,“我应该学习瑞恩。”
弗雷看向布莱恩,布莱恩给了他笑容:“我会陷入负面的情绪中,因为驾驶员先生总是
会错我的意思。但如果我像瑞恩那么想,事情就是另外个样子。我送驾驶员先生飞机
,他便去学习开飞机,因为那是我送他的礼物,就像你送人匹小马,收到礼物的人便
学着骑它,为表示对你的尊重。只是般人不会试图去学开飞机,而驾驶员先生不样
,他很奇怪,并且拥有可以开飞机的体魄,他像退役的特工那么强壮。再之后,我送他
股票,他还给我他公司的股票,可能是因为他希望弥补我缺少的东西。而至于他在我家
门口安放安全套自动售货机,还骗我说那是联邦政府的决定,他是试图把我们的关系恢
复到年轻时。年轻时我们接吻、上床,起去健身房。”
“但在你家门口放安全套贩售机的方法真是太绝了。”杰夫说,“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
有我弟弟盖布瑞才能想出这种怪主意。”
布莱恩笑了起来。
然后弗雷和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提议就是盖布瑞想出来。
澳大利小伙子亚盖布瑞的思维就像只蹦跳着的袋鼠,你还没看清这刻它在哪儿,下
秒它就不见了。
至于驾驶员先生克劳斯竟然采用了这个不正常的建议,只能说明他比只蹦跳的袋鼠强
不了少。
“安全套贩售机的下文是什么?有下文吗?”马克问。
“下文是,我发现驾驶员先生在我家门口折腾那个安全套贩售机,为了避免他尴尬,我
让司机停下,我下车,往那边走。在我走到他面前的两分钟里,我就看着他在那儿折腾
安全套售货机。他显得凶神恶煞,好像下秒他就会拳打穿无辜的售货机,然后抢劫
安全套。”
所有人都开始以听都市怪谈的眼神看着布莱恩。
富商先生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说:“我走过去,发现他其实是硬币不够,我询问他是
否需要提供帮助。当他把脸转过来时,看起来就像撞见了僵尸!”
弗雷无法压抑笑容,在马克爽朗的笑容之后,他笑出了声:“他和凯斯样,不愿意承
认他爱你,也不愿意承认他想和你上床。”
“大概吧,至少我现在觉得是了。我把硬币给他,帮助他成功地买到了盒安全套、
瓶润滑油。但他持续以那种惊恐的表情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觉得他实在太好笑了,
所以我问他,‘政府没有在你家门口安放安全套贩售机吗?’然后他就脸红得像小学
年级不小心尿裤子那次样!我没看过个人的脸能红成那样。他看着我,说,‘那儿
没有政府,我想和你上床所以我搞了个安全套售货机。’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
我不应该笑出来但是我还是笑出了声。”
“如果是我,我定会笑到眼泪出来。”弗雷说。
“然后呢?”凯斯问。
“然后我回答,‘没问题,虽然我为你准备了晚餐,但如果你不饿的话,我们可以先上
床再吃。’我还告诉他,‘我是第次知道表达我想和你上床这个意思,可以采用在别
人家门口安放个安全套售货机这种好方法。’”
“我太喜欢你的吐槽了。”杰夫说,“这是对待笨蛋最好的方法。”
布莱恩笑起来:“于是我们就时隔十几年又次上床了,他在这之前肯定连续去了个
月的健身房,他都能去拍特工片了。”
“他定是美国富豪榜上最逗的那个。我记得有次,他在次商业会议上差点和人打
起来,就是因为那个人针对你。”安迪说。
“前年的那次?当时的确有点儿小矛盾,在我和另外个ceo之间。”布莱恩说,“会议
结束他就发了疯样冲了出去,拳把别人的保镖打倒了!我简直目瞪口呆。我和我
的两个保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按住,而他的保镖愣在原地。为了不让那件事闹大,
我花了不少时间搞定媒体。”
“我觉得他是个很浪漫的人,只是他的思维不太正常。”杰夫说。
布莱恩笑了起来:“如果我也是个人类学家,我可能会在很早之前就享受他这种怪异的
做事方式。我现在发现,语言并不重要,不定要说我爱你。”
弗雷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他看到天花板上没有清除掉的蜘蛛网,那蜘蛛网让他想起
奈哲尔。奈哲尔总是在为他操不必要的心,时刻露出副“我马上就要伤害你但我不想
伤害你”的表情。弗雷觉得他很奇怪,不过无伤大雅,因为他的奇怪很有趣。而现在弗
雷突然开始理解,开始理解奈哲尔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时刻关心他。他也开始发现皱
纹纸俱乐部是个不错的地方。重要的是,他开始理解这个世界上,爱情和奇怪是同义
词。当你说“你真是个怪胎”的时候,可能想表白的是“我爱你”,但“我爱你”的含
义不够丰富,“你是个怪胎”能表达感情。
布莱恩大致说完了他本周的故事,开始继续吃芒果布丁。
“现在还有谁想发言?”弗雷问。
“你的故事才说了半。”马克说。
“我?”弗雷反问。
“刚刚你的确只说了半。而且今天你承认你是个弯的,所以你的故事最为重要。”布
莱恩说。
“好吧,”弗雷笑了起来,“个月前我觉得我直得像a4纸,现在我最终发现我是张皱
纹纸。”
“欢迎加入皱纹纸俱乐部!”安迪说。
弗雷冲安迪笑了笑,说:“我的故事是,想象力先生有着丰富的想象力,而他把他的想
象力都用到我身上了。这个星期我观察到,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能联想出整个宇宙。我
根本不知道我在他心中是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