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捂住嘴,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你这是怎么了!可伤着哪儿了?”
陆祥捂着肚子,声音沙哑道:“肚子上挨了一刀,没大碍。车里还有位姑娘,伤势较重,还得请两位嫂嫂将人背去屋里。”
陆祥又转身朝荀湛和项冬青抱拳行礼:“多谢二位了。”
项冬青找到陆祥时,他们身后还有死士追杀,也幸好他及时赶到,否则陆祥这条命怕是没了。他隐隐感觉这起拐卖案不简单,但李家如今无权无势,又有刘家在背后,他自不敢去招惹麻烦。便将李云璟带回去了,并嘱咐今日发生的事丝毫不能外泄。但此事他并没有瞒着李老夫人。
而陆家这里,蒋氏也早早将几个小的打发去睡了。
妯娌俩将那重伤的女子送到陆家姐妹房里,借着灯光一瞧,不由心头一骇。这姑娘伤的太重了!
何氏出来对陆祥道:“都是刀伤,家里没有伤药,我和你大嫂将她身上的脏衣服换了,旁的却是不敢伸手。”
陆祥眉头紧蹙:“县城里正在搜检,恐怕不好找大夫。”
正烦闷间,院门又被敲响了。来的是项冬青,他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他道:“我家老夫人得知家中有伤者,这是自家大夫,信得过的。”
陆祥神色一松:“替我谢过李老夫人。”
大夫先去屋里看了那姑娘,待处理完伤口,已过了半个多时辰。他又瞧了瞧陆雨,留下一颗药丸,对吴氏道:“将这药丸子用温水化开,给她喂下,不消半刻人便醒了。”
陆祥身上也有伤,只是他伤的不重,又惯是能忍的。连大夫看了都不由暗叹,这人倒是一副英雄豪杰相。
“陆三爷的伤不打紧,倒是那位姑娘能死里逃生,实在不易,须得谨慎照看。老夫明日再来复诊。还有口服的汤剂,老夫人吩咐,府里库房有药材,我回去配好药,稍后着人送来。”
陆祥彻底松了口气:“老夫人大恩,来日必当报答。”
荀湛一直在院子里等,待项冬青带着大夫离开后方才问陆祥:“城郊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
陆祥捂着肚子坐下,当时不觉得,这会儿包扎上却反而觉得伤口疼的厉害。
当时荀湛只靠两条腿在后跟着,难免气力不支。又恐被那些人发现,便在大路留下记号后,钻入官道旁的林子里,居高远眺,大致能分辩出马车的位置。
而陆祥则在城里赁了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反倒超过了荀湛。
他想了想,道:“我沿着先生你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过去,到城郊往东,地势偏僻,少有行人。我便沿着车辙印继续追,发现一处破庙。那破庙里出现三伙人,人贩子,衙役,还有一波黑衣人。”
他蹙着眉头道:“衙役甚至帮着人贩子对付黑衣人,所以我当时没敢妄动。后来又出现一波死士,是冲着黑衣人去的。两方斗起来,衙役则趁乱护着马车还有人贩子离开了。”
“我追着马车过去,却见还有一波黑衣人直冲过去劫了马车。人贩子和衙役们不是对手,死伤惨重。”
他朝屋里抬了抬下巴:“我救下的那女子就是劫车的黑衣人之一。他们劫了车后上车查看,我一眼就看到了大妹。一时情急暴露了。好在这些黑衣人也是为救人而来,并没有为难我,当下便指派一人将被劫的女子送回城中。”
说到此处,陆祥压低了声音:“那两辆车上有一卷草纹标记,我曾经看到过。那是荣兴镖局押送天字镖的专用车。天字镖是镖局的最高级任务,很多镖局的伙计根本不知道天字镖的存在。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标记。我想镖局辞退我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标记的意义。但那伙黑衣人知道。”
荀湛目光一寒:“所以,荣兴镖局参与拐卖人口!”
第23章
月光洒下清辉,透着丝丝凉意。荀湛只觉那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到石柱去找衙役报官时就说过,他看到马车上有圆形标记。
荀湛闭了闭眼:“石柱被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当时巡街的衙役本身就是在替那些人贩子打掩护。”他声音有些沙哑:“如果当时不是石柱,前去报官的人就会是我……因为我也看到了那个卷草纹的标记,中间是个‘荣’字。”
院子里一时归于寂静。好半响,荀湛才开口道:“你将陆大娘子交给我,又返回去帮那些黑衣人,也是因为这个么?那些衙役处理干净了?一旦叫人看破你的身份,你可有想过会将陆家置于何地。”
陆祥垂着头,暗恨自己冲动。
他道:“屋里那位姑娘我见过,在孙记饭馆。那会儿她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画的就是那‘荣’字标记。我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在城郊看到那两辆马车我才想起来这事。如果荣兴镖局果真参与人口拐卖,那背后的利益网一定十分巨大。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那些黑衣人明显落于下风,我不忍心……”
他攥着拳头,咬牙道:“那些衙役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就帮人贩子转移,只怕县衙早就和镖局串通一气了。德阳县从根儿里就烂了!”
荀湛问他:“那你想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呢?”
陆祥肩膀瞬间就垮了下去。他仰头看着朦朦胧胧的月色,目光染着几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