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能行?
不管陈伯心里到底怎么想,但公子既下了命令,他也只能照办。
满月尚在孝期不能大办,陈伯便去城里酒楼叫了几桌席面,又挨家挨户请了人来吃酒,乐呵呵将人迎进了门,又将那日的话说了一遍,才道:“孝期定亲原是忌讳,但满月姑娘家不久前出了那样的事,我们家若再不表个态,恐怕那些宵小还以为两个孤女软弱可欺,何况当初本就跟霍家老爹说好了的,虽是口头约定,但君子一诺千金,哪怕人走了,这婚约也当履行,这顿酒之后,满月便是我家公子的未婚妻,只待孝满,两人便正式成婚。”
说完又作揖:“还请各位街坊做个见证,沾沾喜气。”
众人自然哄然叫好,纷纷道贺。
宋函母子同住一个巷子,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宋大娘嫌丢脸没来,宋函却想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形,因此厚着脸皮来了,此刻听到这些话,他原本心虚,更觉得陈伯句句都在针对自己。
什么君子当一诺千金,他娘当年跟霍老爹也是口头说了亲,只后来自己考取了秀才被县太爷看上,这才中途毁约,这难道不是在嘲讽?
他心下气不过,便阴阳怪气道:“这倒怪了,怎么云公子定亲,自己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是哪里见不得人么?”
陈伯笑容微敛:“我家公子他……”
话音未落,便见云峤一掀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虽是清风朗日,但在场众人不知为何,齐齐觉得呼吸一窒,似乎一瞬间四周景物都失了色。
无他,只因眼前的男子实在生得过于好看了。
住在这巷子里的大多是贩夫走卒,大字不识几个,原本出了个中秀才的宋函,便已经是街坊们最大的谈资和骄傲,此刻一见到云峤,再看宋函时,便觉得无论长相还是那一身清贵书卷气,竟将他远远比了下去。
坐在宋函身旁的一名熟人便笑着拐了拐他的肩,揶揄道:“看来霍满月当初没嫁你,如今倒也不亏。”
宋函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光生个好皮相有何用?靠脸便能吃饭不成?”
又伸手一指,眼神轻蔑:“没见他脸上有个疤,平日连门都不敢出的,还指望他养家糊口?满月嫁了他,不还是一样当牛做马伺候人,有什么好庆幸的。”
他声音不小,周围好些人都听见了,仔细想了想,倒也有一半人心底赞同他的说法。
“宋兄弟说得岔了,”那人却仍是笑嘻嘻的:“男人家有个疤怕什么,又没挡着鼻子眼睛,有什么紧要,也不是要上朝堂做官,若我是霍家姑娘,心里满意着呢,嫁了人伺候谁不是伺候,何况夫君生得跟美人似的,以后养几个粉妆玉琢的孩儿,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
这话说得有点粗俗了。
宋函心头更怒,冷笑一声:“夏虫不可语冰!”
那人原本只是玩笑,被他三番五次鄙视,也莫名其妙:“人家的好日子,你冲我发什么火?欺负我没读过书,不懂你那些文绉绉的话是不是?当初可是你娘自己说的,看不上霍家这小门小户,难道现在后悔了?当初还是说霍满月勾引你,我看这情形,倒是你对人家念念不忘才是。”
说完还阴阳怪气打量他:“你如今可是县太爷的乘龙快婿,是不该跟咱们这起贱民坐一桌吃饭,倒是小的不配了。”
第31章我会好好赚钱养你……
宋函自诩读书人,自然吵不过他,气得当即拂袖而去。
陈伯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正打算过来,宋函已经走了,倒叫他半天摸不着头脑。
酒席散去的时候,便顺口跟云峤提了下。
“公子请那人做什么?听他声音,上次不就是他在后门与满月姑娘吵架?”
说完还评论了一下:“看着倒是文质彬彬,可惜长了双阴鸷刻毒的眼睛,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幸亏满月姑娘当初没跟他定亲,否则可要吃大亏。”
云峤笑了笑:“那晚贼人翻墙进霍家时,他不是第一个领着人来救?就当谢他帮了这次手,至于领不领情,是他自己的事。”
陈伯恍然大悟:“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怪道总觉得这人眼熟。”
云峤便拿了个盒子起身:“我去隔壁一趟。”
满月正在廊下洗菜,初七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陪他。
听到敲门声,满月顾不得两手湿淋淋,忙不迭过去开门。
“阿峤哥哥,你……”
她突然住了口。
门外并不是云峤,而是一脸阴沉的宋函。
听到那句“阿峤哥哥”,又见她脸色骤变的模样,宋函哪还不知道她认错了人,脸色顿时更差。
“还未恭喜满月妹妹,”他冷笑一声:“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满月甩了甩手上的水便要关门,却被他一伸手抵住了。
“这么着急赶我走?”他方才在隔壁酒席上受了气,一过来这边又要吃闭门羹,忍不住冷笑:“这样无情无义,从前倒是我看错了,霍满月,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倒是见长,就算你枉顾咱们从前多年的情分便罢了,那晚你被歹人轻薄,可是我叫了人前去搭救!”
霍满月静静看着他。
那晚宋函第一个带人来救她,她是记得的,虽然不想太阴暗,但宋家离霍家隔了一整条巷子,他说偶然路过听到响动,到底是怎么听见的?什么缘故会让他一个书生大晚上不睡觉,夜深人静到处乱跑?孙有禄被押走的时候曾看了他一眼,当时表情就有些奇怪,只是牙被陈伯打掉了半口,鼻青脸肿只知道哼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后来在衙门里,他也并没招出关于其他人的消息,所以这件事才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