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歌就在对面房间的床上睡着,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已经走进那个房间,来到那张床旁。夜半的月光洒进床沿,柔柔地铺在雪白的床垫上。想象之中,她就着这片微亮的月光看过去,郁清歌阖着眼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缓,长长的睫毛随之起伏。之下是秀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尖尖的下巴和优美的颈项。郁清歌是很瘦的,肩膀削窄锁骨分明,白嫩的胸口掩在松垮的睡衣下,隔着薄薄的布料依稀能看见胸部起伏的形状,美好而婉约。
她猛地睁开眼睛,气息乱得很,心跳也有些急。这算是对郁清歌的性幻想吗?她按住心口问自己。
事情的走向真是越来越奇怪,就算思春,也不应该去幻想一个女人,更不应该去幻想郁清歌。她觉得她们之间美好的友谊即将被自己肮脏污秽又莫名其妙的想法亵渎。
她和郁清歌……怎么能呢?
夏晚木,你是不是有病!
她狠狠咒了自己一句,用力地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闷闷地想,是不是因为她们俩的世界太狭窄,小到每天只有彼此,她才会对郁清歌生出这样紧密的依恋与渴望。
郁清歌……
她小声地念着,普通的三个字咬在舌尖勾连而缠绵。一点火星从心底忽然冒出了头,躁动不安,撩得她翻来覆去坐卧不安。
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挂在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她数着秒针转动的声音,想借此入眠。可是嘀嗒声响了不知多久,睡意却抛弃了她似的渺无踪影,她睁大困倦的双眼麻木地盯着天花板,心里那团火慢慢烧了起来。
口干舌燥,浑身僵硬。没有再躺下去的必要了,她一翻身下了床,光脚踩在被空调吹得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通电一般打了个颤。凉意顺着脚底往身上蹿,脑子里好像没那么乱了,她长嘘口气,打开门朝外走去。
外面一片黑暗,走道另一边郁清歌的房门紧紧闭着,门缝底下透了一丝光,她看了一会儿,拿不准郁清歌是睡下了还是没有,犹豫了很久,脚步一转还是走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门,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冰饮,牛奶矿泉水占了一边,另一边则是各色气泡水。她伸手抓了瓶雪碧出来,刚想关上冰箱,目光不期然落在了一边的袋装牛奶上。
她想念郁清歌,在这个时候,即使那个人就呆在同一空间的另一个角落。心里那股陌生的冲动和欲望让她有些害怕,于是无比渴求起另一个人的温暖和陪伴来。她把牛奶袋抓在手心,深深地呼吸几下,转身向着那扇门走去。
第42章 往事(七)
“睡了吗?”
她压低了声音,隔着门轻轻地喊了声里面人的名字。没过多久那门不出意料地打开了,郁清歌站在门边,声音里是熬了半夜才有的疲惫和低哑。
“什么事?”
她脸色苍白,眼圈下微带点青黑,嘴唇紧紧抿着,疏无血色。夏晚木看在眼里,心脏像被一只手扯了一下,有些疼。
“我出来喝水,看你这么晚还没睡,就过来问问。”她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手向那张脸伸去,隔着牛奶包装袋轻轻按住她的侧脸,“赏脸让我进去吗?”
郁清歌怔了征,原本紧绷的身心放松了下来,抿住的唇线微微弯起,露了个淡淡的笑。她一手接过脸上的牛奶,侧身把人让进了房里。
夏晚木不客气地在她的小床上坐下,侧头打量一圈,目光落在暂停着的电视屏幕上。
“你还在看跳舞的带子啊?不是都会了吗?”
“明天就要录制了,我想再看几遍。”
身边的床面往下陷了点,郁清歌傍着她坐下,撕开了牛奶袋的包装喝了起来。夏晚木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这个距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郁清歌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服传了过来,接触着的那一块肌肤好像在发烫。
房间主人对她的小动作毫无所觉,按下遥控,电视屏幕里的人又动了起来,背景音也慢慢调大了些,夏晚木望着闪动的画面,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满脑子只有郁清歌裹在单薄衬衣下的,曼妙的身体曲线。
她能感觉自己的脸慢慢红了起来,那股熟悉的燥意又在身体里乱蹿,旁边的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只认认真真地盯着屏幕在看。她别过头,故意挑了个话题找人说。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人?”
“什么?”
“就是……”她深吸口气,有一种无处使力的挫败感,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得迂回道:“我是想问,你最近还跟以前的朋友联系吗?”
郁清歌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回答她:“没有。”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又响起来,眉目低敛着,带着寂寥的意味,“家那边的朋友,很久没有联系了。”
是这样的。夏晚木想起自己以前一起玩过的伙伴们,曾经的欢声笑语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了,她早已淡出那个圈子,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闲暇时光再一起叙旧,时间和距离确乎是拉远友谊的最强利器。她试图回想起那些青春洋溢的脸庞,只是许多相处的场景已经模糊到只剩下影子了。
不是没有失落的,只是她的路早已分岔,又如何还能停留在原地呢?她会有全新的生活,全新的朋友,譬如郁清歌……
她望着眼前似有伤感的人,不知为何心为她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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