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诩:“……”
周诩停了手,挑起眉头:“小媳妇儿?”
他声音隐含讥讽和危险,但阮杞似乎没察觉。他并不抬眼看人,视线只落在男人被冰水冻得发红的手指上:“什么都要操心,都要唠叨,不多提醒一声就像会把自己憋死似的。”
他说完想了想,捏着嗓子故意道:“你洗碗就只是洗碗?灶台不擦,地也不扫!又不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你衣服穿太少啦,再穿条保暖裤!别喝太多酒,别吃太多夜宵!”
不等周诩黑着脸开口,阮杞又道:“我妈也常这样说我爸。马桶没冲干净啦、垃圾忘记丢啦、衣服不丢洗衣机啦。我听着都觉得烦,但你猜怎么着?我居然觉得被你唠叨还挺开心的。”
周诩眼神一时复杂微妙起来。
他手里择着菜,状似打趣般地道:“你是抖m吗?”
“什么?”阮杞一愣,反应了过来,笑道,“我才不是。”
“被人唠叨还开心?”周诩哼了声,“我看你是有那个大病。”
阮杞抢了周诩手里的菜,道:“你才有那个大病,夸你还不乐意了?给你惯的。行了你别洗了,这手冻成什么样了都。”
木屋没接热水管道,水槽里的冰水能冻掉人手指头。周诩这种在冬天用惯了热水的人,手心手背都红得要发紫了,手心里木木的,一阵阵地发麻。
渗进骨子里的冷意混合着针扎似的疼,东西被阮杞抢过去后,周诩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呵了口气,竟有种“被拯救了”的感激。
他仔细地看了看阮杞的手,也发红,但阮杞似乎毫无感觉。
周诩摸了下鼻子:“你手不疼吗?”
“疼啊,但还好。”阮杞道,“你速度太慢了,我们洗鱼刮鱼宰鱼一整套下来都比你这速度快。”
他笑着看了眼周诩的手,语气意味不明地:“金贵人。”
周诩堂堂七尺男儿,这般被嘲笑了觉得很是丢人。他伸手要去拿剩下的菜:“我只是不习惯,习惯一下就好了,这有什么的?”
只是还没放进水里,又被阮杞一把抢了过去:“我来吧,你去弄锅底。”
他随意地挥挥手,人高马大地挤在一张小塑料凳上,腿都不太伸得开。结实的脊背微微弓着,头顶的发揪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侧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分明,却觉得分外帅气。
冬日天黑得早,木屋里的光穿过纱帘透出些许洒落在水槽上方,隐约像是有金芒在跳,竟让周诩嗅到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林子里不知是什么鸟发出了几声阴郁的啼鸣。
周诩回过神,进屋去拿了两张暖宝宝,掀开阮杞的外套给他隔着单衣贴在了背上。
他的手指滑过那凸显的脊梁骨,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出对方白皙漂亮却又十分紧实的肌肤。肌肉的纹路在指下延伸,周诩还没挪开手,阮杞先挺不住了。
“你这算不算是性,骚扰?”阮杞回过头,眼底亮亮的,带了几分不明显的侵,略性。
周诩无端就想到了那种咬人不叫的狗。
周诩忙收了手,指腹互相蹭了蹭,装作镇定道:“我去做底料,你快点。”
阮杞挑眉,目光跟着周诩进了屋里,等人看不到了,他才拿舌尖顶了顶腮帮,啧了一声。
第25章老同学(五)
拉着纱帘的窗玻璃上渐渐蒙起了一层水雾。
火锅的热气窜得满屋都是,香味浓郁,闻之令人垂涎。
阮杞一路默不作声地吃到半饱才放慢了速度,他叼着筷子抬头,在一片雾气里看到对面周诩红润光泽的嘴唇。
周诩吃饭很斯文,饭碗周边不见一点油水,碗边干净,时不时会拿纸巾轻轻擦拭。他袖口挽到小臂上,小麦色的紧实肌肤暴露无遗,骨节分明的指尖握着筷子,手背上微冒起青筋,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一边的平板里放着电影,周诩边吃边看,眼也不眨,他面前的调料碟快用完了,阮杞便伸手帮他拿过:“我再去帮你弄一点,还是之前那个味道?”
“嗯。”周诩头也没抬,全副心神落在了屏幕上,“多放点香菜,谢谢。”
阮杞不喜香菜,闻言做出个嫌弃的表情,但到底是乖乖加了料来,放到周诩手边时,同对方的手背碰到一处。温热的触感传来,让阮杞想起了之前在后门,对方拿手抚过自己脊背的感觉。
他正心神荡漾,周诩就毫无趣味地开口:“帮我夹颗丸子,谢谢。”
阮杞有点想吃炒饭,但又觉得自己要求多多,未免烦人。
可周诩始终不看他,只看电影,他又觉得烦就烦吧,起码能让这人分分心,多看自己一眼。
连他都说不清这种幼稚的心情到底是什么,他拿筷子敲了下碗边:“老同学。”
周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我想吃炒饭。”阮杞像只耍赖大狗似的,凑到周诩那头眼巴巴看人,大长腿抵在桌沿前,憋屈狠了似的,拿腿一下下撞着周诩的腿,“喂,听见了吗?”
“自己炒去。”周诩道,“别闹,正在关键时候。”
一声“别闹”不知为何就激起了阮杞心里的反叛欲,又像是非要跟人作对的小孩儿似的,伸手拿走了周诩的筷子,又掐住了男人下巴,让对方转头看自己。
“有那么好看吗?”他不满道,“难得一起吃顿火锅,你就不能多跟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