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这个地方消失了。
谢敛站在山风大作的山头上往下看,只见脚下一片白雾茫茫,云海翻腾将底下的山谷遮蔽得严严实实,不露半分面目,仿佛那个夜夜笙歌的城镇已经被淹没在了这一片蒸腾云雾之中。
“谢公子?”身后有人迟疑着喊了他一声,谢敛转过头看见白天遇见的僧人背上背着一捆柴火,看见他双手合十道,“竟当真是你,谢公子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
谢敛不答反问:“这下面就是荒草乡?”
净尘走近了几步,看着脚下的云雾:“谢公子也要去荒草乡?”
“也?”
净尘笑道:“如今住在这山上的,多半都是要去荒草乡。”这倒不出他的所料,谢敛淡淡道:“去荒草乡的路只有这一条?”
“自然不是。”净尘缓缓道,“还有一条在山下,不过这段时日雾气弥漫,进了林子怕是更不好走。”
“净尘师傅有什么法子吗?”
“我?”和尚似乎觉得他这话有趣,“谢公子怎么会想到问我?”
谢敛看了一眼他身后背着还沾了露水的柴火:“净尘师傅在山中多年,这样云雾弥漫的日子也敢独自进山砍柴,对山中的地形应当十分熟悉。”
净尘一愣,苦笑道:“谢公子好眼力。”
谢敛对他这话不置可否,静静地好似在等他的回应,只是过了半晌,净尘还是摇一摇头:“贫僧确实不知道。”
谢敛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应当没有说谎,又转过头也不再纠缠。净尘却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不过谢公子既然会想到问我,为何不去找更有可能知道下山之路的人?”
“你是指?”
“安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出去玩了七天,也是没想到居然一章没更qaq,以至于现在存稿告急
荒草故人三
安知灵夜里提着灯笼绕到后山厢房,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伸手叩了叩门。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了,净尘让开半个身子请她进屋,一边听她抱怨:“有什么非要我这时候过来?”
这话还未说完,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一进屋很快就看见了屋内坐着的另外一个身影,听她进屋的动静却是头也不抬。
安知灵回头去看净尘,显然是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净尘解释道:“本想我们过去找你的,只是王婶的屋子靠近客房,毕竟人多眼杂。”
安知灵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我想问的是这个吗?”
净尘疑惑的对上她的目光,恍然大悟道:“你说谢公子吗?他想去荒草乡,我便提议可以找你帮忙。”
谢敛终于愿意屈尊降贵地抬起头给她一个眼神,恍若如今的情势是倒个个似的,十分理直气壮。
安知灵提着灯笼站在原地,冷冰冰道:“我帮不上忙。”她纳闷的看着眼前和气的僧人,“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净尘无奈地看着她:“他不是你的旧识吗?”
安知灵记恨着今日下午的事情,冷哼一声:“那我的旧识可太多了。”
谢敛终于抬头看了过来:“我不是你的婚定之人吗?”
这屋里夜间安静,只有他们三个在场,他这一句话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不光炸得安知灵一时间瞠目结舌,连带着净尘都吓了一跳。安知灵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竟一时间连解释都忘了,谢敛说完却又将头转回去,继续去摆弄桌上的茶盏。
净尘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灯笼,叹了口气:“你先坐下慢慢说吧。”
安知灵浑浑噩噩的坐下来才猛地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他,低声问:“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谢敛不理会她,又恢复了原先爱答不理的样子,活像只难哄的猫。
净尘放好了灯笼,也跟着过来坐好:“谢公子先说吧。”
谢敛转了转手上的茶杯,沉吟了一阵才开口道:“三个月前荒草乡内乱,随后与外面断了联系,九宗几个弟子当时正好在此地,如今也已经失去音讯三月有余。”
安知灵掀了一下眼皮子凉凉道:“‘九流’的弟子?”谢敛没否认,安知灵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我帮不了你。”
净尘无奈地看着她,谢敛沉吟了一会儿,却缓缓开口道:“听说荒草乡只有不合适的价钱,没有无人接的生意?”
安知灵听后,不为所动:“那你去荒草乡啊,这里只是晓初寺。”
“你不是荒草乡的人吗?”
“你想找我接这个单子?”安知灵瞧着他冷笑道,“你知道我在黄纸榜上什么身价吗?”
谢敛不疾不徐道:“你接上一单时,黄纸榜上身价第五。”
“哼。”安知灵轻哼了一声,大概是算你还知道行情。但谢敛紧接着又说:“上一单正是朝廷户部侍郎钟礼的单子,之后昳陵塌陷你也随之下落不明,紧接着荒草乡内乱,夜息遇刺管津被捉,北乡分崩离析,无人居也是元气大伤,居主夜息至今伤
', ' ')('势未愈,你作为无人居的人,如今的身价肯定已经跌出前十。”
安知灵噎了一口气,但也心知肚明他说得不错,事实上她如今黄纸榜上名列二十一,都已经掉到了第二张纸去,实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那又如何,为你那几个师弟,你们九宗能出价多少?”
“没多少。”谢敛放下杯子,诚实道。安知灵如今哪怕已经跌到了末流,只要在黄纸榜上还能占据一席之地,身价就不会低到哪里去,何况要门里也不太可能一时拿出这么多银子让他随意活动。
安知灵自然也知道,是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终于察觉出净尘叫她今晚来此的好处来了,以往都是她上赶着尽心尽力地忽悠谢敛合作帮忙,这回终于颠了个个,光是想到谢敛也有这一天,就叫她觉得十分得意。她见他皱眉苦思的模样,几乎有点上了头,放话道:“只要你开出的价码能够打动我,我也不是不能接下这单生意。”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敛忽然抿嘴一笑,安知灵见他这么一笑就觉得不好,果然很快就听他说:“你我身上还有婚约你可记得?”
安知灵翛然间睁大了眼睛:“你……”
谢敛慢里斯条道:“这纸婚约够不够抵千金?”
安知灵被他气笑了:“先不说我早就和明家没了关系,就算我是明家三小姐,你还当真能娶了我不成?拿你本来就不会履行的东西空手套白狼,你这算盘未免打得太精。”
“谁说我不会娶你?”谢敛忽然抬眼道。他一眼对上她的目光,眸色深且沉,只一瞬好像就能将人吸进他的目光里再逃不开去。安知灵心跳停了一拍,回过神来竟一时分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
“你想娶我就要嫁吗?”她强作镇定,低头喝了口水,转开了目光去。
“明乐下半年就要与纪家订婚,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与我有婚约的不是明家二小姐,那这个明家小姐到底是谁?”
安知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拿这个威胁我?”谢敛不置可否,安知灵却不可思议道,“你是堂堂剑宗首席,名门正派前途无量;我是个荒草乡出身的邪魔外道,能见阴阳生来不祥,跟我绑在一起到底于谁的名声有损?”
谢敛淡淡道:“我不在意名声。”
安知灵冷笑一声,讥讽道:“我就在意了吗?”
“明家在意。”
谢敛假装没有看见她一瞬间僵直了的动作,云淡风轻道:“你说你早已不是明家人,为何在山上又见你称明和大哥?你既然不是明家的女儿,出来昭告天下与我划清界限岂不是干净?”
“住口!”安知灵终于动了怒气,冷冷道,“他就不是你的大哥?你如今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与当初的宋子阳又有什么分别?我真是看错了你!”
她生气谢敛却像是更生气:“到底是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霍家堡到静虚山,你何时对我说过真话?你是邪魔外道就能随意戏耍我,我是名门正派就要被你几次三番的欺瞒,要这样才算公平,那你确实看错了我!”
安知灵头一回见他如此情绪外露地说了这许多话,也是开始存稿不多,之后更新可能无法再那么稳定了。我努力隔日更,要实在更不上,大家……大家随缘吧orz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