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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阮府内——
夕阳余晖照映下的少女闺房的房门被扣响,新来的丫鬟稚嫩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小姐,夫人唤您去趟她的房内。”
说完便揣揣不安地攥拳等着,直到里面传来一声清清冷冷的应答:“知道了。”
也没让她下去,也没其他吩咐,丫鬟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那小姐需要……沐、沐浴、吗?”
也是自己吓自己,丫鬟尖细的嗓音说到后面都不小心破了音。
房内听着丫鬟都快哭出来的声音,良久才回了一句:“要罢,你去找青莲让她安排。”
“是!奴婢这就去。”
丫鬟应了就赶忙小碎步离开了这个院子,生怕待久了要被小姐怒斥。她是夫人房内新来的,今个只是来传个话,结合府里的流言蜚语和之前偶然见到的一面,对这个小姐实在是怕得不行。
旁人家的贵族千金,她也是见过的,恬静典雅,闲谈间巧笑嫣然,像是春天枝桠上的娇嫩花苞,含苞待放的娇样惹人怜爱。
可是她家这位小姐……益州出了名的娇面阎罗,都说长得好看,益州没有比她更美貌的女娇娥,可是却着实教养不端,对手下奴婢也是心狠手辣。
对奴婢如何她是不太知晓,却有一次她尚是个府里打杂的,去给踏青的娘俩送些小食和衣物,却正好瞧见小姐欲扬掌扇邻船一位男子!而夫人应当是在岸上亭子听曲子有些昏昏欲睡,竟也不知道这处发生了何事。
天也!哪有娇娇小姐做出这等掌捆男子的举动的!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下……
两支游船的位置巧妙,两船交错隔绝另外一边游人的视线,靠岸这边几乎都是本家的,因此看见且能看清闹剧的人极少,加之小姐很快就上了岸扬长而去,也只有她区区一个婢子瞧见那男子脸上神色平静,不闹也不恼,只是摸着下巴盯着小姐的背影,那眼光……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发寒,以为小姐要被记仇了。结果后续就像滴水入湖一般悄无声息,想来是那个男子自觉无趣,加之丢脸没有声张。
她缩缩脖子,主要是怕哪里不合小姐心意,也被扇上一巴掌。她是奴婢,挨打也是应该,可也是疼的。
这般想着,她加快脚步在厨房里找到小姐的贴身女婢青莲,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青莲姐姐后和她说了小姐的安排。青莲有张和善的圆脸,又爱笑,是以大家多半喜欢和她打交道,传给小姐的东西也是送到她手里就急忙回去回任务了。
“我知晓了,你去忙吧,后面的我来就好。”青莲笑着,注视着那个奴婢脚不沾地地快速走远的背影,叹息一声。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旁人都说她家小姐如何如何,看她眼里都带着怜悯,总以为在小姐手下当差很恐怖,可他们却不知道小姐其实也是十分良善的人,如果不是那些人乱嚼舌根子……小姐又怎么可能现在还待字闺中……唉……
青莲领着端着食盒的婆子,迈着小步向小姐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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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闺房内的陈设以及用度都有讲究,官府的千金房内更显沉稳尊贵。此刻昂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的家具在夕阳中熠熠生辉,呈现出木制家具独有的温暖色泽。即便这样,照在官家千金阮清秋身上也只是像给一块冰冷的宝玉嵌了金边,显得高远且不可亵渎。端坐的大小姐一垂睫,便在玉似的小脸上蒙上一层浅透的阴影,叫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纤纤素指捏着一个杯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
在丫鬟的关切注视下,那张精致嫣红的唇终于微微张开:“你说,夫人为何突然唤我过去呢?”
背光的俏脸显出冷色的阴影,微抿的唇也透露出主人此刻心情的不爽利。
这疏远的一声“夫人”而非“娘”或者“娘亲”,只因现在的当家主母并非她的生身母亲,平日里两人面上倒是还能维持着客气,却断没有试过在没有父亲的场合下装母慈女孝。
青莲仔细想了想,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来,只能宽慰她家小姐:“奴婢也不知晓,也许只是日常的问候罢?”
听得她家大小姐冷冷一笑,寻常女婢怕是又要怕得心乱跳。青莲不怕,她只是心疼小姐,良善的小姐也是被这后宅逼成现在这般模样的啊……
“无论刀山火海,奴婢都随小姐去!”青莲故作俏皮地在小姐眼前晃来晃去,配上捏着拳头的夸张动作,果不其然让大小姐抿着唇笑起来。
只见女子眉眼舒展,在乌黑发亮的发间露出的白玉似的小脸上,一双眼若流星的美目弯起,看着真是一位金枝玉叶。笑起来的霎那间冰雪消融,光华失色,却又因女子过于白皙的肤色显出一丝脆弱易碎的质感。
青莲也跟着“咯咯”笑起来,却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心里正在又一次感慨于小姐的美貌。
“去就去罢,去看这妖妇又能做什么幺蛾子。”阮小姐竟是笑出了眼泪来,她捻起手帕压干自己的泪花,转眼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迈着小步带着青莲往夫人的房间去了。
外头的丫鬟把她迎
', ' ')('进去后竟自行出了外间,把屋子的门也关上了,留她一人对着内屋的门呆站着。
阮清秋好歹也是官府的嫡亲大小姐出身,哪受过这样的冷遇,心下只觉得鄙夷,那女人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后竟不会管教下人、教些礼数么?
她的面上瞬间再显几分不悦,脸色更加冷,这短短的几瞬已经让她决定转头就走了。只是她刚转身,就听见里面“叮铃铃”的铃铛响声不断,那声音轻微却剧烈,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该不会是那个女人布了什么局想陷害她罢?她想起青莲平时和她咬耳朵说的那些后宅话本,心下一凛:爹不在,那个女人竟恶毒胆大如斯!
再想想那些丫鬟的怪异举动,她顿时想快步离去,却又想起她已经中计。众目睽睽之下,她步入了这间屋子,倘若柳随春真出了什么事,死也得赖到她头上。
思至此,她不悦地转身再仔细一看,那内屋的门竟没关严实,透着缝,方才响铃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现在凑得近了,还能听见屋内那妖妇濒死一样的呻吟声。
阮清秋顿时蹙眉,该不会真拿命来害她名声罢?
她抖出手帕捂住口鼻,轻轻推开那扇门,屏住气息迈进那间屋内。
她原本是怕屋内有些什么毒物会害人,只是万万没想到看见的场景比寻常毒物还要辣眼万倍。
屋内熏香轻烟缭绕,隔着手帕都能闻见一股甜腻至极的恶心味道。父亲为讨妖妇欢心重金寻来的丝织绣花屏风立在屋中央,雪白的布料后透出隐约的人体,一双挂着铃铛的小巧玉足正挂在雄健有力的手臂上晃动着,而那双手臂的主人正卖力地前后顶弄着玉足的主人,惹得她阵阵娇叫。
而那个男人的裸体已然全部在屏风遮挡范围外,才被她从头到脚看了个真切,最叫人恶心的是那两人正在做的事情,那手臂长的玩意时而在屏风外时而狠狠捅进屏风遮掩的人体内,再加之那隐秘黏糊的水渍声,就像是敲在木鱼上的棒槌一样一下下敲击在阮清秋的脑内,令她骇得大睁着双眼捂着口鼻一声也不能出。
就在此时,那本该奋力蛮干的男人放缓了速度,竟转头看向了她。
嗬!
阮清秋吓得腿一软,后退几步堪堪扶住门扇稳住身体。
接着猛然涨红了脸。
想羞赧、想怒骂、想冷斥……
种种复杂情感的涌来让她措手不及,竟难得地在外人面前显现出狼狈来。
做坏事的是他们,为何这般失态的是她?
她定定神准备开口呵斥,刚发出声音便见那男人一个用力的顶撞,使得那妖妇又一声千娇百媚的大声呻吟,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冤家……你这是要、肏死……奴儿呀……啊……”
“那柳奴喜不喜欢这样被插?这样呢?”健壮的男人扛着状若无骨的女人换着角度肏干着,看上去毫不费劲,简直就像是抱着团棉花似地轻松,只这团棉花老往下滑,他便时不时捞一下再用自己的身体牢牢钉着她,使得那女人脚踝上的铃铛乱响一通。
与此同时,阮清秋不悦地发现,那个男人竟用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眼里虽没什么淫邪的意味,可那嘴里明明是问妖妇的淫词秽语却偏偏冲着自己道出,连身下的动作仿佛也是有意做给自己看的一般缓进缓出,真是下流至极!
奸夫淫妇!
饱读诗书的阮小姐搜肠刮肚一番,也只找到这个适合骂他们的词语。
她用手帕掩住脸,冷冷瞥他们一眼,再不愿在这肮脏的场合待上片刻,拂袖离去。
黄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玩味地勾起嘴角,看她方才差点踉跄的步伐,这位小姐也没有传言地那么死板冰冷嘛。
感觉到他的分心,阮夫人迷离着双眼晃动着脚上的铃铛催促他:“怎、怎的,见了小的就要忘了大的?”
闻言黄履哈哈大笑起来,凑近阮夫人斑驳的红唇咬了上去,柔声道:“怎么会,我就爱阮夫人这种成熟风韵,饥渴的肉穴额外有滋味,吸得我的大棒舒服得紧。”
“又、又说荤话哄我……你欠我的……哼……”女人肢体在男人手里被尽情地亵玩着,娇媚的声音逐渐含糊成一声声哼叫……
——
“走了。”
小姐抛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等在门外的青莲顾不得和其他婢子道别,忙急急跟上。
她在小姐身后亦步亦趋,很想问一下小姐是受了什么委屈,但觑着小姐那前所未有的冰冷脸色,犹豫再三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直到小姐进房,她关上门小心地开口:“小姐……”
“出去!”
像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阮清秋缓缓神再次说道:“青莲,你先出去罢。”
青莲看着小姐疲惫的神色,心疼极了,夫人和小姐在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夫人刚来时特地给小姐叫去立下马威,小姐也只是冷笑连连,没有过这样复杂冰冷的面色。想必在屋内发生的事情远远比她所想的还要棘手很多。都怪她,人微言
', ' ')('轻,护不住小姐……
罢了,先给小姐提水洗一下身子,等小姐心情好些再问。
青莲一走,房内便冷寂下来。她不爱用那妖妇安插在她身边的奴婢,事事几乎都要青莲经手,是以她屋内有时候便冷寂到只能听到烛火噼啪的声音。
往日里她觉得这样的环境很是适合她作画看书,现今却只觉得烛火爆破的声音幻化成旁人的讥笑声,让她顿觉脸上无光。记忆里悠悠的铃铛声也缓缓响起,妖妇那对小脚上挂着的铃铛晃呀晃……这样的场面与脑海里爹爹平日里搂着这妖妇笑语连连的画面渐渐重叠在一起……
“啊——!!”阮清秋尖叫一声,往日里清冷的形象不再,抓起桌上的烛台往外狠狠掼去!
带着拎着水桶的下人返回的青莲听见屋内的动静冲进屋内,抱紧失态的小姐温声安抚着。
下人们迅速地放好浴桶和热水,忙不迭地退下,还不忘关好门。
青莲此刻也无暇再去顾及别人心里小姐的形象,只是用手一遍遍摸着小姐的秀发,竭尽所能地用自己的身子搂紧她。
“小姐,小姐,没事了、没事了……”
青莲以为小姐又是被夫人训斥或者摆脸色了,便像以往那样安慰她道:“咱们和老爷说说……”
以往心高气傲的小姐是断不会听她这个建议的,不愿做那争宠一样的行为。可是这次可能真的是被欺负狠了,小姐竟带着泪花喃喃道:“对、对……我要告诉爹爹,这个妖妇、不要脸……”
说着说着她终于冷静下来,让青莲磨墨她提笔写信,信没让青莲看见,只是写好后马上装进信封里,让青莲马上找人送去给爹爹。
这番折腾下来,浴桶里的水早凉了,青莲忙前忙后给她再添了新的热水和柚子叶,又听她吩咐把今天的衣裳和手帕全烧了。
没想到小姐竟对夫人厌恶到了这个地步,青莲这般想着,给小姐熄了灯,幽幽叹着气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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