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伤寒已经好了很多的苏禾站在院子中的阳光下,和他的花猫一样揉搓着脸颊,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昨日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绕来绕去,他眼前总浮现祈渊背上的伤痕,也记得祈渊莫名其妙地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甚至他耳边还回响着祈渊毫无规律的翻书声。
但苏禾发现自己越想忘去越是徒劳,因为他一转身,就见到祈渊抱着那盆原本在屋中的芍药花走出来,在苏禾疑惑的目光下将那盆芍药放在了院中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瞧了眼苏禾,问道:“你的病好了?”
实际上依旧头痛的苏禾淡淡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把那盆芍药搬出来干什么?”
“瞧它不顺眼,改日我就将他扔回山林里去。”祈渊快速说道。
苏禾被祈渊气笑,无奈摇头,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见祈渊背对着他立在院中,侧过头望着云淡风轻的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苏禾望了那个背影良久,而后走过去轻声问道:“祈渊,你活了多久了?”
第十七章
祈渊很奇怪地瞧了苏禾一眼,再一侧身就已经到屋顶上躲清静去了。
苏禾哪能就此罢休,他昨天昏昏沉沉睡了将近一日,今日虽还有些头痛但精神好得很,他仰头向房顶瞧了片刻,然后麻利地绕到屋后去了,攀着墙上的砖有些笨拙地向上爬,好不容易攀到了顶还极其得意地向祈渊一笑。
祈渊忍下一掌把他拍下去的冲动,起身想再找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没成想苏禾这回动作倒麻利,一把拽住祈渊的胳膊恳求道:“别别别别走,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再说你动来动去的不嫌麻烦啊?”
祈渊倒真不动了,只是拧起眉头看这苏禾,若是他那目光能杀人,苏禾便早就死无全尸了。不过和祈渊相处这么久,苏禾早就对此百毒不侵,很平静地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说吧,你到底活了多久了?”
满心无奈的蛇妖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千年。”
苏禾略感讶异地张了张嘴,在他的脑海中,千年是几代的朝代更迭,是无数的兴起于衰亡,是沧海之后的桑田,苏禾模糊地感受着千年的长度,而后问道:“活了这么久,不累么?”
这回轮到祈渊发怔,转过头疑惑道:“累?”
苏禾点了点头,道:“而且你来我这里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谈论过其他的……妖。你活了这么久,难道一直是孤身一人?”
祈渊没说话,只是那眼神已经给了苏禾答案。
苏禾温煦笑笑,继续道:“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谁能受得了你的性子。”
“我想把你踹下去。”祈渊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苏禾即刻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在身下坐着的木梁上抓了抓,见祈渊良久也没有伸腿踹他,才又半开玩笑地继续道:“甭生气,要不然我陪着你吧,虽然我活不了你那么久,但百年总还是有可能的。”
祈渊歪过脑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禾,眼神里满是嫌弃。苏禾本也没指望这蛇妖做出什么好表情来,小声嘁了一声便没再言语,安静坐在祈渊身旁同他晒着太阳,看着秋日山中的枯黄落叶扑扑簌簌飞了满院子。
有山名云岚,恍如世外仙境,祈渊看着满院的落叶眯了眯眼睛,目光中竟掺杂了些许柔和。
只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那日傍晚,当他瞧见苏禾把院子角落中的芍药花又抱回来的时候,脸上便又覆满了冰霜,他对着苏禾的背影冷冷道:“扔出去。”
苏禾连头都不回,一边将芍药摆好一边道:“一盆花而已,你跟它较什么劲,若是多在外面放上几日,不冻死就怪了。”
祈渊向苏禾走过来,道:“就是应该冻死才对。”
苏禾转过身来,正好把芍药花挡在自己身后,微仰着头有些不满地瞧着祈渊,道:“你冷心冷性也应该有个限度,怎么连棵芍药花都不放过?”
祈渊对苏禾的话置之不理,道:“让开,要不然我把你一起扔出去。”
苏禾被祈渊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出了火气,眼神愠怒地说道:“不让。”
话音刚落,祈渊真就抓着他的后领向外扯,苏禾反抗了两下,但瘦弱的他哪能拧得过祈渊,像个兔子似的转眼就被拎到了门口,然后祈渊手上用力向前一推,苏禾正好绊在门槛上,重心不稳倒下,顺着青石阶的斜坡滚到了院子中。
一种昏天黑地的痛感将苏禾包围,他好不容易才寻回知觉,略感迷茫地望着染着落霞的天空,然后便是祈渊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紧接着就见祈渊蹲下身子,用手指在他的唇边抹了抹,用一种苏禾从未听过的复杂语气道:“你怎么笨到连站都站不稳。”
苏禾现在是满肚子的委屈的不解,他实在想不通祈渊为什么会为了一盆芍药花和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伸手抓过身边祈渊的胳膊,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去。
只是这一口下去后没多久,苏禾便顿住了,因为睚眦必报的蛇妖既没躲也没说一句话,苏禾送开口,抬起头来看他,那双墨黑色的眸子不知何时起布满了悲伤,接着他便听祈渊问道:“苏禾,你说陪我百年,可当真?”
苏禾一阵愕然,良久才想起今日早些说过的话,他看着祈渊,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祈渊随后又补了一句:“形如夫妻?”
苏禾又是一阵愕然,愈发迷糊,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祈渊已将一只手压在他的胸口上,好似将苏禾钉在了地上似的令他动弹不得,祈渊的另一只手则一下拽开了苏禾腰上的衣带子,然后轻轻向下一抹。
这条活了千年却未尝过人事的蛇,似乎早就想这样做了,他少与人接触,身上便仍保留了些动物的野性,如此看来,当真是一条淫蛇。
只是可怜苏禾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又惊又怕,拼命挣扎着磕磕绊绊说道:“祈渊,祈渊,你……你冷静一下。”
祈渊闻言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那种眼神将苏禾的心一下子拖到了谷底,令他连挣扎都忘记了,只是抓着按在他胸口上的手的手腕,用乞求的语气小声道:“祈渊……”
祈渊的确被苏禾唤的这一声弄得微有犹豫,但还是直接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