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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哥哥带我去了医院,做一系列检查,我坐在白色凳子上很好笑地旁观他和医生之间的学术交流,哥哥像个问题很多的学生对医生专家抛出各种疑惑,语句里夹带各种专业名词,我想他应该是医生碰过的最不好糊弄的病人家属。最终医生诊断说我是中暑加过度劳累。哥哥看我的眼神更加怀疑,揉捏着我的后颈,半随意地按摩以表示关心。但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理解这些。他很聪明,很善良,对其他人有健康的同理心,然而纵使他知晓一切,他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或许和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没什么两样。
下午他带我在城市里又逛了逛,这次的心情比先前更加放松,我们在超市里买了零食,再一起吃了晚餐,然后他把我载到校门口。我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手里捏着空空的矿泉水瓶,车内音箱流泻出舒缓的古典音乐。车轮停下,风景静止了。
黄昏下的教学楼笼罩在肃穆的红光里,枝叶茂盛的树木被勾勒出优美的长线条,深色的叶子梦吟般轻轻晃动,篮球场上有一两个人独自对着篮筐投篮,行人寥若晨星。我下了车,感到突然被拉回现实,身体被沉沉地压住。
哥哥把两袋药和零食递给我,口中说了些什么,然后他钻进了驾驶座,关上了漆黑沉重的铁门,车窗降下,他像被框进了相片里,做了个手势,眼睛注视着我仿佛在等待些什么。他在等什么呢?我就这么盯着他,胸腔、喉咙还有鼻骨产生一种钝感,扩散开来。我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无助的情绪。
“再见,哥,路上小心。”
我反应了过来,然后目送车子驶上灰色的大马路,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我走回寝室,气变得有些喘,胸脯上下起伏,嘴巴静静地深吸入氧气,头在作痛。钥匙捅偏了一次才插入锁孔,进入玄关才发现我的座位被别人占领。维杰坐着我的椅子,腿翘在另一条椅子上,胳膊肘撑在我的书桌上,双手横举手机,耳里塞着耳机,一脸漠然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灵活地进行操作。大迪戴着头罩式耳机在看动漫,桌面上躺着开口大敞的薯片袋,大秃不在,他回家了。
维杰没看我,只是没有情绪地说:“干嘛去了。”
我惊讶地愣了一会儿,回答:“没干什么。”
手中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把它们放在衣柜边的地上,维杰扫了一眼。他说:“给我削苹果。”
可是我没有苹果。我迟钝地打量着桌子,好像上面放着一个透明的苹果,只有我看不到。
“从大秃的袋子里拿。”他说。
我犹豫了会儿,看了眼维杰,然后从大秃的食物袋里掏出了一只苹果,大迪朝我张望了过来,一言不发,马上又回头继续看动漫。我顺便拿了大秃的水果刀,在盥洗池清洗了一遍,站在垃圾桶旁边削起了苹果皮。刀刃镀着一层锋利的冷光,轻松地割入苹果的肉里,带下一层红黄交错的表皮。削的苹果皮经常断,我以前从没用刀削过。大秃为什么会有水果刀呢?我从没见过他吃苹果削皮的。屠夫傍刀可真危险。
我站得离维杰很近,轻微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毫无防备地专注着另一个世界。他的脖子和手臂很白,皮肤显得很柔软,如果我现在把刀尖推入他的任何部位,那么他一定什么都做不了,像羊羔一样脆弱,睁着充满挣扎和痛楚的眼睛,深红滚烫的血液离开身体,直到冷却。和普通人一点区别也没有。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这个念头猛然间让我的手颤栗了一下,一旦开始幻想,就有股强烈的实现它的冲动。我被吓坏了,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同时压制着用刀捅入维杰和丢下刀冲出门的冲动,意识被高强度的两股力撕扯着,身体的反应反而拙笨了很多,双手颤抖,削得很粗糙,几次差点割到手。
“怎么了?”维杰问。
“我……”我咬了下嘴里的肉,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也是我在拼命遏制住的东西,“削不好。”
他的表情很细微,我解读出的是不解和不耐烦。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笨得要死。”
我想反驳什么,但不敢说出口,欲言又止。
削完苹果,维杰又让我切块递到他嘴边,把我当仆人使唤,我让他自己吃,他用淡淡的威胁的口气提起了照片的事情,这让他变得特别可恨。我又服从着他的命令,有时他要骂完队友,才会理睬我举在一边苹果。我一直在思考自己能忍受他到什么时候,尤其在这平静乏味的时间里,其余人各自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唯有我仍待在现实中,被苹果的碾磨着自尊,而实际上似乎也没人在注意我,包括那双黑色的眼睛,已经和其他普通的眼睛别无两样,都只是在看向其他风景。明明就在眼前,这反而让我失落。
苹果只剩下了核,我丢进了垃圾桶,洗了刀,去阳台收晾晒的衣服。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天上空落落的,看不见星星,夜风舒爽,衣架上的衣服船帆一样飘动着。一件外套掉了下去,应该是拉链没拉,风鼓进衣服里把它吹掉了。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干瞪着黑漆漆
', ' ')('得楼底,是一片偏僻的荒草丛,长满了灌木。我自我厌烦地叹了口气,把其他衣服匆匆收拾好,也把维杰的衣服叠好摆在书桌上,维杰抬眼扫了我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愉悦。
我走出寝室,门在背后关上,感觉身体变得虚弱而飘忽,脚步无比沉重。脑袋里的钝痛一浪接一浪,呼出的气息热而酸。我扶着楼梯的扶手,有几秒钟头晕目眩,到了寝室楼外,同学三三两两地回寝,手拿着可乐或手机,聊着天。我差点失去方向,根据宿舍的窗子摸索着来到了偏僻无人的荒地,长满杂草,还有仪器的表竖在草地上,印着黄黑标志的巨大方形的石板掩藏在其中。我踩着柔软的草地,空气湿冷而清新,风吹在皮肤上感觉是绿色的,充满叶绿素。如果直接睡在这里也不错,我疲惫地胡思乱想。
我找了半天终于在肮脏的角落里发现了外套,布料上沾满了落叶草屑,还有其他不明物。我皱紧眉头,有点反胃,或许直接扔了会比较好。草地附近窸窣作响,响起另外一阵的脚步声,吓了我一大跳。
“你干什么呢?”维杰鬼魂般地从夜幕和植物间出现。
“你怎么跟过来……”
“我问你在干嘛?”
我手指抓紧衣服,和他的双目对视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手臂伸开,把我挡了回去,他的身体压过来一点一点逼着我往后退。
“外套掉到这里了,我来捡回去。”
我视线落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
“哦。”
他简短地应了声,身体继续把我向后逼退,直到我脚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背部直接靠在了坚硬的墙上。我膝盖微微弯曲,姿势很不舒服,肌肉乏力地控制着身体。维杰的手伸到我的外套拉链上,滋啦一声,我赶紧握住他的手以制止。令我颤抖的恐惧从心底里蔓延出。
他笑了。
“害怕了?”
“别再这么做了……”
“怕什么,我只是想检查而已。”
他手部的力气攻破了我的阻拦,滋啦声在空旷的漆黑中异常刺耳。他把我肩头的外套褪下搭在手肘处,里面的衣服撩起来,用手机打光照看。“快没了。”他低声说。我一阵战栗,咬着嘴唇,紧张地紧盯着他的下一个动作,怕他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一只马克笔。
他把我的裤子脱下,我差点尖叫出来,死死拽住裤子边缘,压低着声音乞求道:“不要,别这样,求你了。”
草坪外的大路上,被建筑遮挡的路灯投下明黄的灯光,从这里能看到光的一部分,学生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有时还有追逐的脚步声很近地响起,又折返回去。
维杰无视我的抵力挣扎,况且我没什么劲可以使了,又累又惊慌,他几乎很轻松地脱下了我的裤子。我的腿蒙上一阵寒意。维杰在手机的光下审视我下肢的皮肤,这画面让我的喉咙被强烈的羞耻心扼住,喘不过气来。检查似乎完毕,维杰起身,手滑过大腿。
“你下午跟谁出去?”
他突然低声问我。
“昂?”
此时此刻有一阵脚步声传过来,伴随着大爷的咳嗽声。我第一反应是想把自己藏起来,下意识地转过身把脸遮挡上,俯身去抓裤子,一阵猛烈的头痛袭来,身体摇摇晃晃,臀部似乎碰到了维杰,这让我很尴尬。
“嘘,别咦咦吖吖的。”
维杰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我的嘴,一使劲迫使我仰起头来,直立身子,贴到了他的身体上。他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
我喘不过气来,只能用鼻子用力呼吸,身子像电视机里的雪花画面,灵魂抽离般一片空白又秩序混乱,小腹酸酸涨涨。头痛,疲软,羞耻,恐惧,危急。我变成一团失去价值任人摆布的物品。
眼眶热热的,睫毛变得湿润,泪水濡湿了手和我肌肤之间的缝隙。直到大爷从建筑物的边缘出现,但只是呼出了股烟雾,又毫无起疑地折返,看样子只是例行来这里潦草地巡逻而已。维杰才松开了手,手掌上沾着我的口水,我大口大口地吞着氧气。
“我……我,”我哽咽着乞求道,“我想尿尿。”
维杰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沾着口水的手掌在我腹部衣服上摩擦,道:“那就尿在这里。”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胸膛内心脏跳动得很厉害。
腹部上的手掌移动到内裤边缘,然后把内裤扒到了大腿上,我身体剧烈抖动,感觉到自己的下体被微凉的手指握住。
“尿啊,你不是想撒尿吗?憋坏可不好了。”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恶作剧的口吻,像恶魔一样。
“不要……”我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不要,我做不到,别这样……”
“快撒。”
我依然僵硬着,小肚子硬而沉重,又无比敏感,像腐烂发酸的大西瓜。维杰发出让小孩儿撒尿的“嘘”声,这是他的恶作剧。嘘的声音让我面红耳赤,屈辱无比。然而下半身却受到引诱般绷不住了,像大坝开了个窟窿,刷啦啦地一泻而出。意志里某种隐秘
', ' ')('的秩序已在羞辱的声音中完全崩塌粉碎。我的眼泪在下巴汇聚,滴在漆黑的草坪上。
幽暗的月光下,四溅的液滴像破裂的黑色玻璃碎片,刹那的亮光后消失无影。维杰似乎很兴奋,呼吸在微微颤栗,从我身上用力汲取羞辱他人的快感。
在他横在我胸前的手臂下,我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尿液摇晃了一下溅到了维杰的手上。他倒吸一口气,啧了一声,我从这声音的情绪里预感到他即将要暴怒起来朝我发火。
但下一刻我几乎要尖叫。维杰把被沾到尿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我拼命挣扎,极不情愿的声音变成破碎的闷声从他指缝里漏了出来。他捂得更加紧了,像要把我的牙床生生摁碎,窒息和痛楚淹没了我。
我几近瘫软在他身上,下身已经不滴尿液了,但我和维杰的裤腿和鞋子被尿雾溅湿了。他的白色球鞋是崭新的,价格昂贵,现在沾着污秽,我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报复。
他手放开的刹那,我的肺部急不可待地吸收氧气,同时又想作呕,胃不断地有一股力量向外排斥,体内两股相反的力量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内部真空的矿泉水瓶,扭成畸形的形状。突然,维杰把他的手指塞进了我的嘴里。我的脑袋一片雪白,思绪像断了线,在下一瞬间,我开始疯狂干呕。
“呕……”我好像真的吐出什么东西,我记不清了。我的声音有多大,我也听不清了。空气有多么的凉,气味有多么难闻,但我都全然无知。我的脑袋嗡嗡叫,气血往上涌。我第一次忍无可忍地用脏话大骂维杰,掺杂着哽咽,眼睛红红的。维杰却在我的骂声中大笑。
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不过笑声很快就停止,臀部被硬硬的大块东西顶着,在缓慢而用力地摩擦,我耳边的喘息声清晰明亮。我的表情消失了,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意识中断。摩擦越来越快,身上的手臂也更加用力,好像要我把焊进他的身体里,喘息变得急促。我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细节在眩晕中剥离,只剩下轮廓,在上下左右地晃动,耳边的喘息变得越来越遥远,仿佛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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