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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秃的行为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关注,甚至晚餐时间还未到就没什么人讨论了,因为这种事对他这类人而言早已见怪不怪,而且我没给任何反应,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也无需吝赐同情。
我穿着新换的衣服回到教室上课,如同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我不再说话了,阿泽转身询问我情况的时候,我头也没抬,只顾着写字。他就知趣地没再和我说话,下课后俯到另一个更要好的同学桌上热闹地聊起了题目。
我平时就话不多,没人当回事。我像一个充满怨气的幽灵坐在座位上,埋怨大秃,埋怨所有人都对我不以为意,但更埋怨对被忽略这件事斤斤计较的自己。对旁观者而言,无视对我来说也许更加道德,因为我的窘境没人记得,大家都一笑而过。我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宽慰自己,却发现从这个角度来看,反而是我的性格更加扭曲。
放学后我待在自习室学到九点半关门,然后飞快地从教学楼跑到寝室,迅速收拾好洗澡用品,冲向澡堂,十点熄灯,澡堂也会关闭。我赶到澡堂的时候,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了,人陆陆续续地从帘子后面出来,或正在吹头发,澡堂内一团潮湿的热气。我把上衣和短袖脱了,随意卷成一团塞进存放柜里。左边距离不到五个柜子的地方响起砰的关门声。我循声瞟了一眼,脱内裤的手顿时僵住了。维杰已经穿戴整齐,手掌按在柜门上,转头盯着我,眼神愣住,好像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我从来都是放学先洗澡的一拨,人也比较少,有时候会忍不住猜想会不会碰到维杰,但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的双眼一瞬不瞬,把我从头发打量到脚尖,直到我脸颊开始泛红,尴尬无比,脱内裤的双手移开,端起面盆穿着四角内裤匆匆走到空余的隔间里,拖鞋踏在水润的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
拉帘,拧手柄,花洒的水淋湿我的头发,我把脸埋在手掌里闭着眼思索,眼前出现他的眼神,就像扫描仪一样,方方面面都要把数据测进硬盘里。水流进我的鼻孔,我呛得差点窒息,拼命擤鼻涕。
内裤已经湿透了,被包裹得很不舒服,我脱下来扔进面盆里。突然之间,我惊觉身体在悄然地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我有点硬了。温暖的水流滑过我平坦的腹部,顺着腹股沟流向大腿内侧,笔直淌到脚踝,脚底。我的手指带着绝望,松松握住起立的它,此时此刻它显得尤为丑陋。我嘴里大口地憋住湿润的空气,前胸盈满气体膨了起来。如果想着维杰做这种事情,那比我想得还要无药可救,他几乎什么都没做,仅仅被他看到了裸体,我身体就兴奋起来了。好像在和他的目光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把气吐出去,顺带把身体也吐空。手松开了它。让它自己下去吧。
两天后,我蹲在厕所隔间里,外面传来一系列动静,先是水龙头关掉的声音,然后一群脚步声走了进来,紧接着就是吵架,话里有分数、作弊什么的。我没有听清完整的对话,因为外面的吵闹迫使我分散了注意力,屎意没了,憋在肠子里憋屈得慌,浑身都不对劲,心情一落千丈。我手掌盖着额头,胳膊肘抵在大腿上,不停地叹气。
“妈的,安静点!”
我的隔间门被踹了一脚,吓得我差点向后仰倒,心跳如鼓。
“呵,团体合伙?我需要吗?想想你也不是这么那么聪明,原来一下就超过了。”
“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团体合伙?”
我辨出是维杰的声音。有人摔倒在墙角跟,发出一丝微弱的呜咽,轻盈的硬物掉落在瓷砖地面,还有鞋子踹在肉体上发出的笃钝的声音。其余男生流里流气地调侃说粗话。我牙齿咬着食指的关节,控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心里却很惊恐。
暴力就发生在一扇门之外。
直到上课铃响起,外面貌似平静了下来,纷乱的脚步声消失在厕所外。确认一伙人走光后,我松开口,指关节上留下两道齿印,还有晶莹的口水痕迹。大腿蹲得酸麻,颤颤巍巍站起来,推开门,吓了一跳。阿莱瘫坐在地上,衬衣很乱,肚子上有一个灰灰的鞋印,黑色西装布料的裤子上沾满鞋底的灰。眼镜躺在地上。他抬起通红的眼睛,难堪又愤怒地瞪了我一眼。我发现他的嘴唇有细微的颤抖,他拼命忍住,一副在失控的边缘。这样子任何人都会觉得可怜。我难以想象刚刚发生了什么。
震惊过后,我听见我对他说:
“要我帮你叫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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