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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被哗一下拉开,季春流皱着眉,抬手挡住眼睛:“干什么?”
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找我内衣。”
他眯着眼去开手机:“才六点。”
短裤飞到脸上:“你可以滚了,我老公要回来了。”
季春流抬手接住,呼出一口气,起身下了床,从地上捡起黑色短袖往身上随便一套,从沙发上拎了书包,一言不发地摔门离开。
昨晚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上周主动要给自己口的学姐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初二时上过床的语文老师也不会是自己的女朋友。比起认识的人,还是不会牵连的关系来的好一些。
一旦议题涉及到关系,涉及到男女,所有人都会变得警觉起来。初一时他的书包还会被偷走扔下楼散得满地都是,后来就轮到他抡起椅子往人头上砸了。
哪有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在那群蠢货眼中人类都是野兽。能压制对方的便是雄兽,剩下的只能乖乖俯首沦为雌兽。
季春流走在清晨的街上。走回家要跨过一座桥,跨江大桥边薄雾挥散不去,行走在这之间有如穿梭在公共淋浴房的水蒸气里。
只不过经过他的水雾都是冰凉的,昏沉的头脑被迫快速清醒起来。
十八岁的季春流独自走在漫长的人行道上,却丝毫不急着回家。反正回家也是挨季丛生的揍和孙晓月的骂,而那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季秋雨则会假装无辜地站在一旁劝和,好像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自从六岁那年从车库深处翻出一个鞋盒,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本暗红色的领养登记证让他明白季丛生不是自己的亲爹,孙晓月也不是自己的亲妈,自己只是一个被收养的野种。
快乐童年的余额告急,并在季秋雨出生的那一刻宣告结束。父母根本没时间管自己,因为弟弟身体不好,他们除了工作就是成日忙着全国各地跑医院。一二四六地轮班,没有一天轮到季春流。
季春流把路上的一只可口可乐的空易拉罐当足球踢。一路叮铃哐啷地踢过桥,最后一脚上垒踢进了草丛里。
他弯腰从脚踝高的草丛里捡出可乐罐,拿来当烟灰缸。
他蹲在桥边抽烟,看着零零碎碎的人走来走去。一个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努力地抬高双腿想要加快脚步,挽着袖子看表,走路姿势十分滑稽。他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这会是昨晚那个女人夜不归宿的老公吗?无论是不是,他都无所谓,毕竟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他只是前一晚在打工的酒吧门口遇见了她而已。
季春流抽完烟站起身,却改变了一开始的方向,扭头踏上江边的一条泥巴路。
穿过泥巴路,他弯弯绕绕走进了一处老小区,就是没有保安管、有大爷坐在五金店门口打扇子的那种老小区。
半年前,他在这里租了一间房,用的是打工攒下的钱,或者说,他打工就是为了租下这间房。这间房闲置很久了,一开始他只是撬开门进去,后来他决定把这里租下来。
他在铺了一层床垫的硬板床上睡到下午,走到阳台上对着望远镜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那一家没有动静,他便回到餐桌前开始写试卷,先写物理最后写语文,程度由易到难,全部是为了打发时间写着玩。
写完题,他把试卷折成纸飞机,扔得满屋子都是。做不做题对他来说没有区别,就算一道题不写,他也能考第一名。
天色暗下来,作业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他长出一口气,踩着一地的纸飞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再次走到阳台上,坐在望远镜前的椅子前,俯下脸全神贯注地投入对面那户的“实况直播”中。
那个偏瘦的男人在客厅里站着,用手托腮,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没过多久,他动作起来,大概是听到了敲门声,上前两步打开了家门,一个高一些的男人走进来。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鼻尖都要蹭到一起。
高个男人抱着偏瘦的男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两人的脸重合了,下一步可预料地相拥着进入了卧室。卧室的画面是死角,不在望远镜的捕捉范围内。
季春流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转移阵地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上的监控软件。半年前他潜入季芳树家中,在衣柜上装了一个纽扣相机,不仔细观察根本没法发现,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从手机画面上的事实中捕捉的。
季芳树是自己的叔叔,最小的那一个,但他没怎么与他打过照面,因为父亲告诉自己叔叔从小就生了病,不喜欢见人。
因此第一次发现这个神秘的小叔在学校附近跟踪他时,他觉得分外新奇。
季芳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踪人。一开始季春流只感到背后总有一双眼睛跟着自己,后来他开始反过来偷偷观察他。季芳树有一双无法让人忽略的胆怯眼睛和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足不出户造成的。
那双大眼睛总是自以为高明地潜在某一处紧盯着自己,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敏锐,而是因为这实在是太显眼了,注意到他的
', ' ')('不只有自己。
“那个人是不是在盯着你看?”身旁的同学向他示意。当他抬起头看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立马缩了起来,像一只做了坏事的鼹鼠。可就算缩了起来,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自己这里瞥一眼,拙劣的侦察技巧惹得他噗嗤笑出声。
好几次他想干脆戳穿芳树算了,但是反过来观察对方是怎样跟踪自己这件事好像更有趣一些,所以他一直装傻充愣。学校门口,放学路上……出门不是完全没问题嘛,他好奇小叔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与自己攀谈。
相机的质量不太好,喘息的声音录得不够清晰,画面也颗粒分明,只能看个虚影。他却在断断续续的交合录像里慢慢来了感觉,闭上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踪季芳树时的情景。
这个人大概确实是有病的。他走起路来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像一个小孩子走路的姿势,一边维持平衡一边走,为控制身体不乱晃的模样很努力。
这个人真的将近四十岁吗?他的脸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多岁。他笑起来很腼腆,看着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躲在门边,偷听季丛生在门里面和他说话,他窥见季芳树与季丛生说话时的笑脸,像是没有生病一样。
季芳树不会下楼扔垃圾。他的家门口每天都会出现一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有时是红色,有时是绿色。拜服务周全的物业所赐,那只垃圾袋并不会被晾在那里太久,总会被人顺手带走。
这是春流观察了一周后的结果。于是,他开始光明正大地顺走季芳树家门口的垃圾。
他坐在出租房的客厅里翻季芳树的垃圾。鸡蛋壳,青菜梗,包装纸没有撕干净的塑料盒,成片的巧克力包装纸,锡纸、玻璃纸、老式包装纸,以及一小堆用过的避孕套——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手心托着盛满精液的套,他的内心骚动起来。
季春流没有考虑过和男人发生关系,直到他晚上做梦梦见了季芳树。他梦见那个人像是冰凉的水草缠上自己,咸湿的海水黏糊着沾满身体。醒来后才发觉唯一湿掉的是腿间。
洗完脸抬头照镜子时,惊觉镜子中的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瞧见过。这才幡然醒悟,他和季芳树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季春流原本没有考虑过和男人发生关系。他和一个与季芳树同样纤细白净的男人见了面,事后却嫌弃男人叫得太骚,腰摆得太淫荡,让人兴致全无根本硬不起来。
对方并未露出受伤的表情,只是戳戳他的胸口:你只知道一味猛插,动作也很粗鲁,一点也让人不舒服,恐怕是能力有问题。
季春流很不高兴。他在外面的风流事原本藏得挺好,自从发现季芳树的影子,这些有的没的不知怎么全部被季丛生发现,揪出来被质问一顿还要挨一顿揍。
他选择了季芳树出门跟踪他的时间潜入家中,像逛自己家似的绕了两圈。这个家的布置异常简单,无穷无尽乱放的书,还有填满每一个缝隙随处可见的巧克力。
他随手拆开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被腻得发晕。跟踪一个人,除了出于工作便是出于爱。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他这样想着走进卧室。书桌上的苹果电脑,掀开一半的深灰色被单,三两散落在地的衣裤。
季春流弯腰收拾起来。他捡起季芳树的藏青色长袖,白色裤子,还有灰色的内裤。
他蹲住,细细端详起内裤。那是一条低腰的三角裤。略粗糙的棉质手感,却很轻薄,走线几乎触摸不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脸埋了进去,用鼻梁轻蹭,用嘴唇紧贴,用力地、饥渴地嗅着布料的味道。
抬起头时他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兴奋。他的跨间已经顶起来,涨得难受。他用内裤裹住自己的性器反复摩擦,闭上眼,想象着季芳树穿着这条内裤的样子。
释放出来后,他急着找纸巾擦手。床头柜上的纸巾空了,他便一格格拉开来找。
最下面一格,他费了好大劲,卡住了好几次才拉开,里面有一本极大极厚的墨绿色相册,沉甸甸的,差点没折了手腕。
取出相册,用黏糊糊的手指翻开第一页,他愣住了。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婴儿时期的照片。第二页,第三页……
每一页照片下面都写着细细的墨水字:小春第一次坐起来。小春第一次说话。小春骑在小马上。小春站在领奖台上……
整本相册,满满的都是他。
芳树去第一中学那天天气很棒。
六月中旬,傍晚四点的阳光斜斜洒下来,像是刚出炉的蛋挞表皮。温软而柔韧,焦得恰到好处那种。
那天他很心不在焉,走五步路系了三次鞋带。贴紧绿化带蹲下,灌木丛里传出嗡嗡的虫鸣,却看不见虫子的身影。一想到泥巴里埋着背壳黑漆漆的虫子,他就觉得胃囊翻搅,直犯恶心。心脏突突跳,他低头默不作声地对付发灰的鞋带。
这双帆布鞋的鞋身是暗绿色的,安定医院那几年他穿的就是这双鞋,十年后依旧。没穿多少次,却洗了太多
', ' ')('遍。绿色的布料被磨得有些发白。
从精神病院出来时,他看见了二哥。大哥的小孩刚出生,没法来接他。
哥!他很兴奋的跑出去叫他,却遭到了白眼。
季应沉对季芳树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留在里面?精神病就应该跟精神病待在一起。
那天回家的车上,二哥冷了一路脸,芳树哭了一路。哭得伤心欲绝,二哥方向盘都要捏不稳,扯两张纸巾甩他脸上:脏死了,给我擦干净!
到了家,芳树不让应沉走。他问:二哥怎么做才可以不讨厌我?我想和好,我什么事都可以做。
季应沉想了想,对他说:那你给我口好了。季芳树愣住,思考了一会儿,一边哆嗦一边开始脱季应沉的裤子。
估计季应沉也没想到,季芳树真的会按照他说的办。看着自己的东西在弟弟嘴里一吞一吐,他所经历的过往一切种种灰飞烟灭,他看着弟弟泪汪汪的眼,灵魂出了窍。
季芳树被保护得很好,也被养得很好。他的脸颊光滑,脖颈细腻,双腿修长白皙,摸起来和女人没什么区别。
他享用那份爱的产物。用力地插进去时嘴里还忍不住念叨:又骚又贱的母狗,活该被人操的臭婊子。
拔出来后他射在气喘吁吁的芳树脸上,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把他弄脏了。
但是停不下来了。
季应沉眼里,季芳树就是最方便的妓女。没有人会告诉任何人,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和弟弟发生关系。也没有人知道这种关系会变得两厢情愿。一开始只是出于怨恨,然后要想方设法地威逼利诱。再然后,季芳树开始主动张开双腿。一开始是出于恐惧,恐惧自己要永远生活在哥哥的怨恨里,后来食髓知味,在季应沉将要离开时主动拉住他的衣角。
“干嘛?”他不耐烦地回头看。自从季丛生变成两个孩子的爸爸后,他就基本上没有时间来探望芳树了,纵使百般不情愿,季应沉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季芳树拽着他不松手,脸一点点变红:“想做能变得舒服的事。”
他们只做爱,不聊天,仓促得像是招妓,根本不存在耳鬓厮磨的温存。解决完需求就走,交谈次数极少,主动挑起话头的却总是芳树。
办完事的夏夜后半,季丛生匆匆忙忙把短袖套上要走,芳树枕在他背后磨蹭了一会儿,被他嫌热推开了。芳树突然“噢”一声,跳下床去翻收纳柜,从里面翻出一板没有拆开包装的巧克力,包装纸上写着可可纯度大于百分之八十。
他把巧克力递给季应沉。他其实是想让他多留一会儿。
应沉接过巧克力,闷了一会儿道:“其实那孩子不是你的吧。”扭头才发现,芳树正圆瞪双眼看着他。
芳树说:“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他就是我的,我亲眼看着他出来的,二哥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应沉哼一声,“那你还把他扔给大哥了。”
“我没有。”芳树手里的巧克力不知何时已经碎在地上,结结巴巴半天,张口却只懊丧地重复,“没有……我没有!”
应沉抬起双手打断他:“好好,你没有,你有没有都不关我的事。”他把巧克力扔回芳树手里,一脚踹开他:“对了,你说起话来很烦,还是闭上嘴比较招人喜欢。”
后来,季应沉结了婚。这以后,他几乎完全不来了。
即便二哥脾气不好,讨厌自己,羞辱打骂自己,但离了他,芳树还是觉得寂寞,常常对着打不通的电话和收不到回复的信息偷偷抹眼泪。
季丛生又回来了。步入中年让季丛生变得木讷寡言,对春流的事也只字不提。大哥来看望他时,总有一种家中只有他一人的错觉。
大哥站在玄关的浅绿色地毯上,没有进来的意思。
每次对话总是以芳树乞求般的追问结束:春流呢,那么,春流怎么样?
但是,芳树问春流现在过得怎么样。丛生说你记得按时吃药。
芳树说春流快上初中了吧。丛生说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芳树从天亮想到天黑,终于明白过来,大哥不打算让自己做春流的爸爸了。见到春流的唯一办法就是亲自去见他。
有了春流后,母亲为自己建立的那层障壁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但他不敢直接出现在春流面前,只能躲起来偷偷看。
有些事一旦起了头就很难停下来,性瘾如此,跟踪也是如此。他拿钱买了一只小巧的黑卡。卡片机很小,小到可以随手揣进兜里,藏进袖子里,他洗出来,装进相册里,和小时候的春流放在一起。
春流和他不一样。春流长大了,又高,又英俊,又自信,是和他完全不同的,活在阳光下的好孩子。
第一次看见春流和女人走进酒店时,芳树以为世界末日到了。春流在里面待了多久,他就在门口躲了多久。发现那些女人接连不断地变换时,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深夜,春流从酒店出来时
', ' ')(',芳树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季丛生。
过了几天,放学的时间,芳树远远见着春流的嘴角肿了,平静的神情下埋着怨气。
他心虚了,再次打电话去,告诉季丛生: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叫小春别这么做了,你不要打他,也不要生气,他年纪还小,不懂事
芳树,我有自己的教育方式。你先管好自己吧。季丛生委婉地告诉他。
季芳树没有想过家里会失窃。银行卡,存折,还有纸币,手表甚至相机都没事,只有相册消失了。
季应沉接到他的电话赶来,环视一圈发现并无异常,他象征性地帮芳树找了一会儿,却在卧室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只金色外包装的安全套。他又气又急,忍不住破口大骂:“季芳树你太不要脸了,丢东西你自找的!”
季芳树没搭理他,一个劲地找照片。他口中喃喃念叨着“相册在哪里,相册,相册”一边翻箱倒柜地找。
季应沉发了半天脾气没得到回应,最后看不下去了,想要阻止他:“不就相册吗,再给你买一个不就好”
还没等他说完,芳树就扑通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应沉没办法,又怕被大哥发现后挨一顿骂,跑下楼去给芳树买巧克力。
上楼时芳树哭到力竭,倒在地上蜷成一只幼虫。应沉屈膝,在他面前命令:我买了巧克力,起来。
芳树当然不起,肩膀颤抖着,哽咽着。
季应沉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想扔到床上。芳树却紧抱着他不肯撒手。
季应沉凶他:松手,不然我揍你了。
芳树抱得更紧:二哥,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芳树发烫的脸颊紧贴着他,他颤抖的嗓音传进他的耳畔。他柔软的身体缠住他……
该发生事的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事后,应沉抽着一支烟,芳树呆愣望着窗外,突然开口:“我觉得我应该回到医院去。”
季应沉愣了一下。他说:“季芳树,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虽然脑子有毛病,但也是个大人。不用凡事征询别人的意见。”
身旁,一众藏青色的裤管经过。清一色的校裤,校裤上面是浅蓝边的polo衫。那大概是结束期末考的高二学生。
淡淡的汗水味混合着年轻人荷尔蒙的气息,季芳树头很重,耳朵里嗡嗡的声音愈发剧烈,开始觉得头晕想吐。
喂,喂,你哪来的?学生放学,家长不要堵在通道上。
这样的声音重复了好几遍季芳树才抬起头来。保安的脸凑得极近,白眼球的部分似乎要瞪到他鼻子上来,里面冒着红血丝。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芳树眼神躲闪,他绞尽脑汁要找一个留在这里的借口,右边的肩膀却开始小幅度地晃动起来,手也开始乱晃,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保安观察了一会儿。皱了眉伸手要去抓他。
尖叫卡在喉咙里即将迸出来,保安的手一下被打开了。
高个的身影出现在旁边,一手揽住自己的肩,似乎在一瞬间将他与人群分隔开来。
那个年轻的声音说:“不好意思。”
季芳树完全不敢抬头,他平视的方向只看见一个后脑勺,干净的校服领口上是修长的脖颈以及乌黑整齐的短发。
他盯着后脑勺看了半天。他不知道后脑勺会不会遗传,因为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后脑勺。
你还好吗?
后脑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流的下巴,他的下巴近看更加瘦削。他的嘴唇很薄,开合时却有种相悖的柔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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