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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这相伴之情,姜弦一直视周嬷嬷如半个祖母,十分尊敬。

此时,她听周嬷嬷这样说,当即收敛了情绪,乖乖道了声好。

明月浮动,薄纱似的云线遮掩,尽数铺散在庭院里的积水上。

姜弦同周嬷嬷踩过积水,沿着曲道,一边说着体己话,一边赏着平生居的景色。

蓦地,周嬷嬷止住了步子。

姜弦被轻轻一扯,还没出声询问 ,就看见嬷嬷欠身下去,一个福礼,做得优雅大方。

“草民见过侯爷,请侯爷安。”

姜弦转头,月华倾泄、梧桐木下,正负手立着一个玄衣青年。

她微微有些惊愕,旋即展颜一笑,明媚非常:“姜弦见过侯爷!”

陈淮颔首,免了她们的礼,又等姜弦走近后,才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

“这是我自廷尉府拿来的,需要你再闻一闻。”

姜弦接过,看了一眼陈淮,见他没有要让周嬷嬷回避的姿态,才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有一块软玉模样的东西,莹莹发着光。

姜弦拿在手里,还没凑得更近,一股熟悉的气味就若隐若现缭绕在鼻尖。

这气味,竟也类似小叶紫檀香!

“熟悉吗?”

姜弦点点头:“侯爷,这和那日的香应当是同源。”

陈淮清冽的眸子里闪过明了后的舒展,整个人都带了几分慵懒高贵。

他接过那块“软玉”,兀自思索。

如果是这样……

所料不错,这是那日的香中一种最为重要的原料——雪岭蛊。

十年前,陈淮刚越过兄长陈涑(su)被封世子,便随老宣平侯一起到南海练兵。

彼时有一桩悬案,便是两位官员死的无声无息。

当时要说那两人身上唯一的特点,便是一股类似小叶紫檀香的气味。

不过那时候,这气味如同进了香坊,香气冲得他脑子都疼。

如今倒是进步了许多。

姜弦看着陈淮不说话,只是一搭不搭拿着那盒子敲着手心,便抬眸问:“那侯爷,这算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陈淮回神,淡淡道:“差不多了,不过明日要去做最后的验证。”

“哦。”姜弦点点头,发间的铃兰发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发出声响。

她道:“那我可以去么?我熟悉这种味道,说不定可以帮侯爷。”

陈淮垂眸,见姜弦的神情十分真诚,不似作伪,不由愣了一下。

以往他见过的女子,不要说是不怕这些死人,就是能帮着男人包扎个伤口都要扭捏一阵子。

她倒好,自北疆见过后,干脆帮着军医打下手,见了战场上血肉横飞也没什么畏惧。

既然如此,陈淮提起了兴趣。他思忖一下后道:“明日我来接你。”

说着,陈淮抬脚便要走。

姜弦忙道:“侯爷,你要去北军府衙吗?”

这话问的。不去府衙还能去哪里?

陈淮正打算这样侃一声,可偏偏想起了宣平侯府。

可是卫砚多嘴什么了?

他止住步子,侧身看着姜弦。

面上翻起浅浅淡淡的笑意,眸光却深了下来,没在长睫隐出的暗影里。

他道:“是有何事?”

姜弦认真道:“侯爷,你有旧伤,公务再忙,睡府衙也不行,不如你就在这里睡。”

“我与嬷嬷已经收拾好了,侯爷要住,我们可以现在去十里春,你放心,决然不会影响侯爷清誉……”

耳边如若清铃,脆生生说了很多,一时间把陈淮说得有些懵了。

他顿了良久,终于朗笑道:“我的清誉……你怎么想的?”

陈淮一边说着,一边扫了院内一眼。

托今夜月光皎洁,他从花窗外向里看得明明白白,姜弦当真十分客气把所有都收拾的很好。

他道:“平生居是补偿你的杏海坳,既然你不想要,那算我欠你一个恩情,日后想要什么,可以提。”

“不是——”

陈淮抬手止住了姜弦的话:“今夜晚了,你就住在这里。”

许是陈淮带兵征伐惯了,竟把这样不急不缓的话说出了几分命令的味道。

姜弦目送着陈淮离开,再也没有多加阻拦。

*

第二日,姜弦惦记着她要随陈淮去办案子,很早就起了身。

约摸过了一刻,宅子外马蹄声清晰,如若砸在了青石板上。

这样脚力的马,都是精挑细选配给守卫禁城的南军和巡防京城的北军。

姜弦听到响声,走过去直接开了门,和正欲敲门的卫砚照了个对面。

卫砚吓了一跳,忙退开一步,站定后不禁“咦”了一声。

往日里精致讲究的姜弦,此刻竟然穿着麻布的短袄和轻便的裤子。

他按耐不了好奇,开口道:“姜姑娘,你怎么穿成这样?”

姜弦抬抬手,扯了扯暗色的短袄道:“这样方便,不会耽误了侯爷的事。”

话落,马车那边突然有了响动。

姜弦顺着空隙看了过去,但见萧向忱微微歪头,掀起了车帘正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转了过来,萧向忱更是带了十分的赞叹:“姜姑娘兰心蕙质、思虑周到,帮了阿淮极大的忙。”

“这次本王,哦不,特别是阿淮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人美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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