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温之原听了云枝的话心里有了些准备,却在听白寒之询问时,心头一瞬紧张起来:“…兄长见到了?”
“只看见了背影,瞧着衣着不像是府上的人,如今虽不是战时,但人员往来还是要多加谨慎。”
白温之听了稍稍松了口气,她暗暗咬唇,最终扯谎说道:“是一家人来寻叶老看病,那家的弟弟患了重病,辗转打听到叶老有方法医治,便一路找寻来。”
“从哪里来?”白寒之暗看了一眼萧放,似是随意的问道。
白温之闻言停顿了片刻,似在回忆,最后说了个大周南部的郡县。
白寒之和萧放心中都记挂着云枝口中那句从南边来,如今听白温之报了地名,倒“的确”是从南边来。
之后白寒之便岔开了的话题,其实萧放比白寒之更清楚,但凡北歌聪明些,此生都不敢再回到大周,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白寒之与萧放在饭桌上,聊了些不甚紧要的军务,又问了问白温之酿酒的方子,天色微暗些,萧放便起身回了东院。
白温之与白寒之起身相送至院门外,萧放命二人驻步。白温之站在院门前,看着月色下萧放愈来愈远的身影,心底的忧虑逐渐加重。
今日二人险些就要撞上,若是真的撞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
这日过后,北箫日日来刺史府中治病,大多时张院首都会陪在身边,但只有北歌日日相随,从无间断。
北歌来的时日多了,渐渐与白温之熟悉起来。白温之也能确定,北歌是真的失忆了。
这日,北箫与北歌较往日提早了些时辰前来,白温之原本是提早前来等着北歌,今日却是晚了。
她正诧异,便听北歌提及,因为要长久留在郑州治病,之前租住的客栈离刺史府太远,又人来人往,长久居住不甚方便。她之前就着人在刺史府周围打听,终于寻到一间私宅出售,便买了下来,就在隔街,相距很近,现下路上耽搁的时间少了,来的便早些。
“如此,箫公子也能省些劳累之苦。”白温之说着,忽然间想起那日,白寒之请萧放来西院用晚膳,二人险些撞上离去的北歌,白寒之现下有公务在身,总是很晚才归,萧放也很少来西院,只是北歌如今日日前来,难免有个万一,白温之心上纠结了片刻,开口说道:“前几日侯爷提及府中巡防,是说要加紧对外来人的检查,我想着箫公子的身子不好,一来在路上要受苦,二来若是遇到那些军士也麻烦,如今你们既搬到刺史府附近,路程不远,请叶老去你们府上医病也更方便些?”
北歌闻言,本不好意思让叶老亲自登门来为北箫看病,但听白温之说刺史府巡防一事,知道她们这些外国之人,总出入刺史府也不合规矩,恐会连累了叶老与白姑娘,便道谢着答应下来,如此,箫儿可以免去路途辛苦,对他的身体会更好些。
此后,每日午膳后,叶老便提着药箱亲自去北歌府上,为北箫诊治。白温之几乎会日日随行。
有一日叶老诊治的晚了些,北歌便留白温之和叶老在家中用晚膳,白温之推脱不成,只好留了下来。
此番北歌与北箫北上,贺穆除了派院首与军队一同随行,甚至还从御前拨了个厨子,只怕北歌吃不惯外面的菜。
因请了客人,北歌命家中的厨子做了许多南齐的特色菜,想让白温之和叶老尝尝鲜,同时又备了几个大周的菜色,怕她二人吃不习惯。
白温之善厨艺,她尝了几口菜色,便知这做菜的厨子不简单,她有心询问,便见北歌微红着脸说是南齐御前的厨子。
白温之见北歌提到御前便微红的脸,心上微顿,这阵子与北歌相处下来,她的性情与从前无二,只是更天真些,少了些许曾经难以看透的那面心灵“围墙”,只是她将曾经的人与事忘得彻底,除了她们,还有侯爷,把曾经对侯爷的情,也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会让她脸红害羞的,变成了南齐的那位新皇。
白温之收起胡思乱想的心绪,如今这样不是最好?若是现下北歌还爱着侯爷,侯爷对她的却都是恨,她岂不痛苦,她忘记,也是另一种幸运。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尽力不让北歌与侯爷相见,待北箫病好后,她们姐弟二人回到南齐,开始重新的生活。
南齐新皇如此细致体贴,北歌北上,连厨子都要替她准备好,可见他对北歌的用心,无论北歌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只要她幸福便是最好。
白温之与叶老用过晚膳后,一起回了刺史府。兰苑中,白寒之正坐在窗下,借着烛火,手中握着一卷书,他面上神色淡淡的,一时瞧不出喜怒。
白温之从外走进来,她瞧见白寒之的面色,慢步走上去,在他身侧坐下,试探的问道:“怎么了?”
“我听云枝说,你同叶老去那病人府上了?”他低眸看着书,听她所问,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白温之心头微动,她轻轻点头:“我整日在府上闲着也是无聊…正巧与那家人很投缘,就常去做客。”
“这倒不像是你的性子。”他声音略淡,翻了页书。
白温之见此,知晓白寒之应是心头不悦,她抬手轻轻抽掉他手中的书卷,接着顺势握住他的大手:“…吃晚饭了吗?”
他垂眸看着她握过来的小手,他感受着掌心的柔软,慢慢抬起眼眸,对上她的目光:“我在等你回来。”
言下之意,便是未曾吃晚饭……白温之听着,眉梢跳了跳,她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我…我方才同叶老在外吃过了。”
白温之到这个时辰还未回来,白寒之心中已有猜测,她许是在外用了晚膳,今日已不是她第一次晚归,之前晚回来一会儿,但到底会同他一起吃晚饭,今日倒好,他一直等到饭菜都凉了,也没等到她的身影。
不过是新识的人罢了,难道还能要紧过他?
白寒之心头不悦的紧,他听闻白温之此言,放开她的小手,起身朝屋外走,白温之急忙追上去,她从后拉住他的衣袖,乖声哄道:“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晚回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命云枝去热饭,她将白寒之拉了回来:“我看着你吃,好不好?”
白寒之闻言,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他闷闷说着:“是什么投缘的人,让你连我都不管了?”
其实,白寒之吃醋也并非全无道理,若是往日,白温之有了投缘的朋友他也高兴,只是如今,他公事繁忙,每日能与白温之亲近的时间,不过就是晚膳这一会,他怎舍得让旁人分了去。
白温之听见白寒之的问,不由得心头警醒,她不能再这般毫无克制的去寻北歌,若是白寒之真的在意起来,去探查一番,只怕是要出事。
白温之陪白寒之用过晚膳后,又同他下了几盘棋,之后白寒之抱着白温之亲腻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他走时,使坏的咬了咬她粉嫩的耳唇:“何时,我才能光明正大的留下来过夜呢?”
白温之听了一阵脸红,她连忙手脚并用的将白寒之推了出去。
因着白寒之昨晚的话,今日白温之并未随叶老前去北歌府上,之后,白温之便隔三差五的去坐一坐,每次都不敢多留,必得赶在白寒之回府前离开。
有次,叶老去北箫府上医病,人到了府中,却发现忘记带了银针盒子。因顾及着北歌的身份,叶老每次都是独身去北府上的,叶老本想着再返回府中去取,北歌却念及着叶老岁数已高,不忍心让他亲自折腾,便向他要了腰牌,打算自己跑一趟,去刺史府中取来。
可叶老记挂着北歌的身份,怕她前去府中会撞上侯爷或是其他识得北歌的人,便将腰牌给了北歌府上的一名小厮,命他去竹苑中寻他的小药童,让不认识北歌的小药童带着针灸的盒子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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