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绰冷笑了笑,他原本还对孟静娴哭诉的一番言论,对其家境生了恻隐之心,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手底下的人做错了事,抓错了人,如此看来,这位孟小姐,倒是当真会演戏。
他目光上下略过她的身姿,她的这身衣服,不知是从哪费心搜寻来的,用这衣服当“戏服”,穿在身上跑到他面前来做戏,也还真是煞费苦心。
若非他早将孟敬国查的彻底,只怕真要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他方才若真信了她的鬼话,随她去家中看看,她是不是真能寻出一间破宅院,院中上有病母,下有柔弱弟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用来蒙骗他!
裴绰心底俨然生怒,他正欲开口,让人将孟静婉轰出去。却突然身子猛地一震,一股艰难燥-热从下一涌而上,他似乎察觉出来什么,目光死死的盯视着桌面上的茶盏。体内燥-热之感愈发浓烈,裴绰确认自己是真的被算计下了药,心中怒火更胜,他扬手将书案上的茶盏打翻,他欲撑着起身离开房舍,可只站定了片刻,便又摔坐回去,周身如陷火海,脑海中的清明越来越稀薄。
孟静婉说出父亲的名字,等了半晌也不见裴绰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抬头,想瞧了瞧裴绰的神色,却见他猛然变了面色,甚至极怒的摔了茶盏,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吓到,正不知所措,却见他从座椅上站起身,不过片刻又无力的摔坐下去,面上通红一片,眼底亦是积满了血红。
孟静婉脑海中突然想起曾经在书中看过一段细言,说有的人发病时,状若疯牛,通体发红,目眦欲裂。她眼瞧着裴绰面上的痛苦之色,心下不由怀疑裴大人是不是身怀什么怪病,现下突然发了病,她思及连忙从地上起身,跑上前去,想要帮忙。
孟静婉跑到裴绰身前,她素手下意识探上前去,可却在他额头前生生顿住,她似乎忆起男女大防,正欲将手收回来,却是突然,她悬空的手腕被一只接近滚-烫的大掌捏攥住,那力道遒劲,生疼得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折断。
孟静婉大惊,她慌乱的欲将手腕挣脱出来,她急急的开口:“大人,大人放手。”可下一刻,一股牛大的力气从腕处传来,沿着她的手臂,控制住她的全部,她被他大力拉入怀中,他紧攥着她手腕的大手不放,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臂扣在背后,她被他锢在怀中,如何奋力也挣脱不得。她头上戴着的帷帽被他掀开丢掉,她的小脸展露在他眼前。
孟静婉着实被此情此景吓坏了,裴绰咬过来时,她几乎是尖叫着,可她数声‘救命’,就像一粒沙投入大海,得不到丝毫回应,须臾间已被海水淹没,葬身海底。
裴绰拥着孟静婉的身子,体内的燥-热被稍稍压制,他眯眼看着身上挣扎不从的女子,厌恶堆了满眼,他冷笑着骂道:“都到这一步了还装什么?本官见多了自-荐-枕-席的,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下-作的。”
孟静婉惊恐的摇着头,她被裴绰骂的怔愣,完全听不懂他话中含义。
裴绰周身难受的厉害,他不知自己是被下了何等恶劣的药,竟连神志也不得清醒,如今,怀中的这具-身-躯倒是成了甘泉解药,让他向往,让他无力克制。
裴绰暗骂了一声,他拦腰抱起孟静婉,将案上的书卷悉数打落至地,他将她压-在书案上,大手捏着她苍白的下颚,眸色深暗:“是你自找的。”
作者有话要说:状若“疯牛”请记住这个词,这是日后裴绰最真实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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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北上求医
裴绰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讷讷睁开眼时,面上已潮湿一片。
有奴仆在帐外扬声呼唤:“裴大人,侯爷请您去帅帐一同用午膳。”
裴绰愣愣躺在床榻上, 心底回应着, 嗓间却干涩的只剩下腥甜。
***
北箫突然在箭馆晕倒, 被就近移至附近的青桐馆医治。
北歌是坐着贺穆的御辇率先行的, 贺穆将自己的步辇让给北歌后,他则带着赵元吉步行朝青桐馆赶去。
青桐馆在宫中幽静的西北角,南临梦溪围湖, 青桐馆由构筑精巧的三楹小屋组成, 正中一间深入湖水中, 三面临水迎风,夏日里格外清凉,是避暑圣地。又因馆中种满梧桐,若逢雨季,雨滴吹打在茂盛的梧桐叶上,啪啪作响, 声似管弦, 声色曼妙, 故青桐馆又唤桐音馆。
北歌跑进青桐馆时, 馆内已经围了三五名太医。
陛下对北氏姐弟的重视程度, 宫中人人皆知,是以北箫在箭馆中晕倒,可吓坏了负责箭馆的管事, 急忙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这一请就请来了好几位。
其中资历最深的太医率先替北箫把脉,之后却是久久沉默不语,其他医士轮番上前,把过脉后,都同老医士一样,沉思着默默不开口。
北歌跑到床榻前,她看着白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北箫,不由红了眼。
亲情血脉就是这般神奇,那时她刚刚失了忆,可是对北箫是本能的潜意识的亲近,即便如今她仍想不起从前,但这几年来,北箫在她身旁朝夕相伴,她们身上血脉无形的羁绊,都让她将这个弟弟看成这世上,与穆哥哥同等,是她唯二重要的人。
北歌握起北箫略有冷冰的手,眼泪忍不住掉出来:“箫儿。”
几位太医互相对视一眼,年长的那位上前一步,正要开口,便听殿外高声传:“陛下到!”
满室的人,皆转身朝向大门处,跪地迎接皇帝。只除了床榻上的姐弟,弟弟晕倒的在榻上,姐姐侧坐在床榻边上,执着弟弟的手,满是无助的垂泪。
贺穆大步走进来,他看着北歌满是伤心与担忧的侧影,心上一疼,他大步穿过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走到她身旁,抬手扶住她的肩头,先是安慰:“歌儿别怕,别怕。”他说着望了一眼北箫的面色,随后转身问下首的太医:“箫儿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晕倒了?”
一众太医听着贺穆的问,一时沉吟,最后还是年长的那位率先开口:“回陛下,北公子的病…似有蹊跷,臣等一时尚不能下决断。”
北歌闻言心头一滞,她慌忙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众太医,眼泪掉的更厉害:“什…什么蹊跷?”
贺穆神色微沉,他安慰的抚着北歌略有淡薄的美背,接着看向一旁垂首站着的赵元吉:“唤太医院院首来。”
室内一时又陷入了寂静,只闻女子不忍的低泣声和她身后男子不住的温声安慰。
宫中众人早有耳闻,天子看重北氏姐弟,可今日亲眼瞧见时还是忍不住心下吃惊,有细心之人留意到,北姑娘是乘着天子御辇来的,天子却是随后步行而来。如今北姑娘一直坐在床榻边,倒是天子一直在她身后站着,众人眼瞧着此情此景,吃惊又感慨,陛下对北氏,只怕早已超过宠爱,甚至可谓说是疼爱。
太医院院首被赵元吉亲自领进来,他一入室内,见跪了满室的太医与宫人,无敢大声喘气的,心上不由沉了几分。
他快步走至床榻前对着贺穆恭敬行礼,随后紧接着上前替北箫诊脉。
北歌凝着泪眸盯着院首搭在北箫手腕上诊脉的手指,似乎想透此看出病因来,她身后一直站着的贺穆,抚在她双肩的手此刻微微收紧,“用力”的安慰着她。
院首搭着北箫的脉,面色渐渐凝重,似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才收回手,转身朝向贺穆:“启禀陛下,北公子的病只怕有些麻烦…”他说着下意识看了看北歌的面色,接着道:“…此症格外古怪,像极了数年前姝怀太妃所得的病症。”
贺穆闻言身子不由一震,姝怀太妃所患的乃是不治之症啊!
他握在北歌肩上的手不由一颤,他怕北歌察觉,连忙松了手,他将大手垂在身侧,盯视着院首:“朕要你们准确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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