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个要夸口,而是他这个孙儿无论人还是样貌,都算得上出类拔粹,不论这姓温的女当初嫁他孙儿为妾是不是情非得已,但亲密相处了这几日下来,难道当真连一点分外的想法都没有?见了他这长辈,热情有礼却不谄媚巴结,不似那些看中陆策的世家女,恨不能扯着他的袖,娇滴滴的连唤他四声爷爷,好像这样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彰显出自个的身份一样。
陆策听他夸温柔,还是没有出声,只坐在那里淡淡的笑。
从孙儿这里打听不出什么八卦,陆沉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道:“老夫不管你们这些娃儿的事,只是你也该给老夫生个曾孙儿抱抱了吧?这样回头到了九泉之下,绮儿问起来,咱们的曾孙儿长啥样,老夫也好回话,不然你教老夫说什么?说还未曾见过?她又该扯着老夫的胡须生气啦!”
罗绮是陆策祖母的名讳,陆沉舟却只管她叫“绮儿”,唤了一辈,到老也改不过来,直到此刻还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一番话,倒教陆策听了心里很是酸楚,安慰他道:“放心,哪怕是为了保住您那把好不容易才蓄起来的胡须,孙儿也必让您先见了曾孙,再去见奶奶。”
“胡扯!”陆沉舟中气十足的喝斥了他一声,但回头自个却撑不住先哈哈大笑了。
爷孙两人在一起倒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谈谈朝庭局势,说说国计民生,再聊聊奇闻异事,一晃眼的功夫,已时近晌午。
温柔的菜也做得差不多了,只余几个还在火上炖煮的菜,让两个厨娘帮着看火候也就得了,于是吩咐丫鬟们预备上菜,自个领着温妈妈,又唤了温刚,先来请陆沉舟入席。
只因她眼下是个妾的身份,温家虽与陆家结了亲,到底不是正宗的妻家亲戚,何况陆沉舟难得来看看孙儿,想必有什么私话要聊,温妈妈与温刚上来见了面,问了好,就避出去另开席自吃了。温柔原本也想避走,但陆沉舟招招手让她到身旁陪坐,还笑道:“你若是走了,回头我吃着中意的菜,心里却还糊涂着,连菜名都不晓得,这可怎生是好?”
温柔见他性爽快,也不推让,先执壶斟了酒,这才坐下笑道:“今儿有些菜里,我加了点特别的调料,也不知您吃不吃得惯,回头要是吃着不合口味,可别生气才好。”
陆沉舟笑而不语,先饮了陆策和温柔敬他的一杯酒,再举筷放眼一看,桌上已摆的六个凉菜里,有个是飘着一汪红油的,不禁好奇心起,捡个菜先夹了一筷送入口中。
一嚼,先是皱眉。
再嚼,眉头皱得更紧。
嚼,他面上浮出诧异的神色。
将那口菜咽下后,陆沉舟又夹了一筷送入口中,仔细味,却不言不语。
温柔此刻心里也有些忐忑,虽说她已减少了菜里辣椒的份量,但还是不知道陆沉舟能不能接受,只是猜着他是个将军,想必喜欢痛饮烈酒,而酒味辛辣,初入口的感觉其实也有些微似辣椒,这才做了半桌的辣菜,想让他尝个新鲜。
陆策看见那道红油油的凉菜,只猜是温柔新得的番椒做出来的,但番椒是什么味儿,他也没有尝过,原想着夹一筷试试,可是瞧见陆沉舟皱眉,那伸出去的筷又自动绕了个弯儿,去夹那道什锦白肉卷。心想,横竖这些菜跑不掉,等祖父尝了吭声再说,若是不好吃,也免得自个口舌受苦。不过,温柔做的菜会不好吃吗?他倒是至今还没尝到过特别不合他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