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自然不会拒绝,命丫鬟往贾史氏、贾元春、贾珠和贾琏、贾政等处各送了一盆过去,余下的才放到了荣禧堂。杨氏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人可真不像是小家子出身,行为处事倒比王氏更过得去些,不免又多加了几分亲近之意。
“既然府里已经无事,我便先回家了,有空就过去顽,咱们打叶子牌做耍,整日闷在家中有什么趣儿。”杨氏起身告辞,她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家中有没有什么事情呢。
邢氏知道她也是一摊子事儿要处理,故此也未多留她们,亲自送了杨氏和石氏到仪门处坐上马车,直到马车远去了,才转身回来。
因着今日设宴,众人都忙碌不堪,不过倒是颇为长脸,贾史氏遂下令,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例,让荣国府的一众下人们高兴不已,余下种种不用赘言。
第二日一早,邢氏在荣庆堂见到了早早等候的王夫人,面色冷凝严肃的说道:“大嫂往日勤勉,今天怎么来的这样晚,到叫人疑惑。”
邢氏抬头望了望天,和往常她来请安的时辰相差无几,愣了一下,不知道王夫人这股火是从何而来。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自己还怕了她不成,遂回话道:“今日与昨日有何不同,倒是弟妹今天来的早,莫不是惦记老太太房里的瓜果点心呢。”
王夫人倒是没有调笑的意思,依旧满脸不悦,正色道:“比不得大嫂手松,那样的极品菊花抬抬手就送出去了。只那是元春的爱物,纵然是大老爷费力寻摸回来的,可我也是出了大价钱的,大嫂即便要送人,怎能不与我言语一声?”
“……”
饶是邢氏自认对王夫人认识颇深,此刻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不过是几盆花罢了,如何会有这种说法。且除去给宁国府的外,其他不过是幼株,想要培育成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思,怎么就戳了王夫人的肺管子呢。
旁边的元春,此刻已经羞窘的满脸通红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太会以此向大伯母发难。这事情却是因她而起,且太太怎么会……
前几日花房的墨菊无故被毁,查出来虽然是周瑞家的所为,明眼人谁不知道周瑞家的是太太的心腹,已经让元春很是难堪了。可今日就更是让她心内微凉,她竟成了太太和大太太斗法的棋子么,这让她在府中如何自处!
邢氏虽然在与王夫人对峙,但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打量贾史氏与贾元春。如今见到贾史氏高高挂起,便知晓她不欲插手两个儿媳妇之间的龌龊。
只是贾元春的表现,让邢氏不由得心底叹气,贾家的姑娘都是好的,奈何终归是多被家人拖累了,四春皆是如此,可怜可叹。不过邢氏自认自己只是个伯母,若是王夫人都不怜惜她这唯一的女儿,欲要拿贾元春做筏子与自己争斗,自己岂有不还手之理。
“弟妹慎言,昨日花宴之时,我也只是许出去几盆幼株。那些太太姑娘们,都是与元春这孩子交好的,纵然我不配使唤这几盆花,元春总是咱家的大姑娘,她的朋友既然开了口,难不成我还能驳了她好友的面子么?”
“再一个,那花我是送出去了,但我也托我们老爷又买了几盆,想来午膳时候便送到了,必定不会耽误了元春赏花。弟妹也是大家子出身,况还是母亲,日后说话还是三思而行吧,莫要闹出笑话来。如今在自家我还能为你遮掩一二,到了外面被人看到,又有什么趣儿?”
邢氏说罢,也不看王夫人的脸色如何,只冲着贾史氏说道:“昨儿我看见老太太脸色有些苍白,特意吩咐人炖了这黄芪猴头菇汤,补虚益气最是合用。因着怕老太太嫌苦,大厨房钱家的特意用鸡汤煨的,香气扑鼻,滋味鲜美,待会儿老太太可要多喝上几口才好。”
贾史氏对于王夫人再次落于下风,心底有些不快,但是并未表现出来。又听到邢氏的奉承,自觉自己还是府里的老封君,也就不再纠结于此,笑着说道:“你说的这样好,我可不是要多尝点子,让她们摆膳吧,我也受用受用你的孝心。”
说罢,贾史氏扶着邢氏的手,就去了暖阁中用膳。贾元春和王夫人自然跟在后面,只是母女两个均都无话,一顿饭吃的寂静无比。
王夫人发难之时,并未想到元春的处境,如今见着女儿脸色惨白,这次有些懊悔之意,只是荣庆堂内人来人往,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与贾元春细细分说,安慰一二。
眼见着已经到了管事婆子们来回话的时候,王夫人也不得不去议事厅处理家事去了,如此行为倒是更惹得贾元春伤心几分,太太看重权势果真胜于自己许多。
邢氏不虞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十分轻快的随着王夫人一起离去,各自去处理琐事不提。
而三日之期已过,当今对司徒晟的处置也下来了。因着他被弹劾的罪状多且杂,时间又格外短,三司会审也不过只挑拣了其中几样核查,诸如贪污救灾款、包庇下属、任人唯亲等等,均都确凿无疑。当今在朝堂上大怒,下令司徒晟罚俸一年,一应官职全部褫夺,并发配平安州从小兵做起,戴罪立功。
贾敬对贾赦说道:“赦弟,五皇子这次可谓是损失惨重,他苦苦经营多年的势力,基本上都在几位皇子的出手下,被连根拔起了,自己也被发配到平安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说可以接触兵权,可平安州如今的将领乃是当今心腹,与五皇子毫无交集,且如今太平盛世,更是难得有仗可打,五皇子再想出头,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