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抿了口酒,静待亚宁下文。
最好,是能在佛爷怀里睡一觉。后面,逢凶化吉。董亚宁看着潇潇。
佛爷怀里睡一觉那个卧佛寺?潇潇立刻明白过来。他在那地区挂过职。
就是那里。那边你熟。打个招呼。我们就不兴师动众了,知道的人多了不好。到时候,就我陪着老爷子去。董亚宁笑着,怎样?
潇潇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了。董亚宁眉开眼笑。
收起你那副贼眉鼠眼来。邱潇潇笑着。
华语第一。
我贼眉鼠眼?董亚宁哈哈一笑,好,我贼眉鼠眼,你是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咱俩顶多算一丘之貉,半斤八两。
邱潇潇笑了一下,只管喝酒。
潇潇。董亚宁居然叹了口气,该安定下来,就安定下来吧。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谁叫咱没那个命呢?
嗯。潇潇喝了一杯酒。酒下肚,竟泛上一阵苦涩来。
真的,潇潇,你,事事通透,比我qiáng太多。有什么事,我爱跟你说说。可只这一样,你看不开。哥哥多嘴劝你
亚宁。
嗯。
潇潇看着手里空了的酒杯,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
可谁知道人的事呢?一辈子这么长?
董亚宁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你tm到底图什么?
不图什么。潇潇长长的出了口气,什么都不图。
佟铁河从西村出来,打电话给邓力昭,出来喝一杯吧。他坐进车子里,那边力昭说了个地点。他收了线,jiāo代司机说去reitz。刚刚缴获来的那只手机被他丢在搁物板上,此时看在眼里,砂子一样硌得眼疼。
今儿晚上闹的这一出,要说哪儿让他最不舒服,是邱潇潇的表qíng。
莫名其妙的,他有种被打了一耳光的感觉。
铁河降下了车窗。
冷风chuī进来,让他的头脑稍稍清醒。
潇潇他和自端的婚礼上,一帮发小儿闹着灌新娘子酒。闹的实在是凶。其实不是欺负自端,是欺负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他到最后,也快抵挡不住了,就只见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前,一把拦住了他,说,铁子,别喝了。各位,谁要再硬来,我可就拔刀相助了啊。
他只记得潇潇的脸,被晒的黑黑的,还有两酡高原红,目光少有的清冷而坚定。潇潇看着他,也看着自端,拿着酒杯,说:阿端就jiāo给你了。
说的好像他是自端的家人似的。
阿端就jiāo给你了。
阿端印象里,在他面前,就听潇潇叫过那么一次,以后,再见了,他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她。那小子,和阿端同年的,比阿端还小两个月。从来不叫他哥,跟着力昭他们叫他铁子,正式一点儿的场合,叫他铁河。既然不叫他哥,更别提叫阿端声嫂子了。这两年,眼瞅着他倒是渐渐的稳重了。可跟他们一处,还是嬉皮笑脸的时候多。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
虽是这么着,他知道,潇潇那句话是真的想必,潇潇是觉得,阿端是从他的手上jiāo出来的。
潇潇的心病,他知道一点儿;阿端呢?
阿端提起潇潇,有时候比提起自竣和自翊都顺溜。那是她的潇潇,和别处的是不一样的。
笨。
风chuī的他身上有点儿冷。
他捏了捏眉心。
。
正文第七章木与石的偎依(十七)
佟铁河按住了电梯门,回过身来。
阿姨?他很意外。
顾悦怡显然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他,脸上的笑容有些仓促。铁河迅速的看了眼她身后的一男一女,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他并不认识。
他笑着解释:我来见个朋友。
就顾悦怡点头:我也是。老同学从国外回来。
佟铁河觉得,与她同行的这二位应该就是了。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不耽误你。顾悦怡笑着。
堙铁河点头,收回手来。电梯门合拢。他又站了几秒钟,才往邓力昭的房间去。心里有点儿奇怪的感觉。顾阿姨的同学,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在哪儿见过吗?他这么想着,已经到了邓力昭的房门口。
力昭来给他开门的时候,只穿了浴袍。
一个人?他进去。
这不等你呢嘛。力昭笑着,你一说要来,我清场恭候。
铁河不理他,进门去,室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不信你可以检查一下,就我。力昭让他坐,从酒柜上拎了两瓶过来,你不是在戒酒?力昭过来,给他的杯子里加冰。
铁河也不说话。
怎么了?力昭看着他的脸色,给他倒了酒。
你怎么又住酒店了?铁河拿起酒杯,慢慢的摇晃着。
力昭鼻孔里出了两股气。
铁河见他气色不对,拿着酒杯碰了他的一下。
力昭忍了忍,没能忍住,咬着牙,说:我要离婚。
铁河平静的看着他。
我说我要离婚。力昭又说了一句。
嗯。铁河点头。
嗯?!力昭皱眉,你是我哥们儿不是?我说要离婚,你都不问问原因?
没兴趣知道。
力昭张了张嘴,你丫就等着这一天呢吧?
神经。佟铁河靠在沙发上,手臂搭上去,整个人都舒展开,我有什么好处等着捞?我等这一天?
等着看笑话啊!
你不离婚,笑话才多。佟铁河拉了拉领带,抬起脚来,搁在脚凳上,分明仪态全无,可是看在眼里,有股说不出的舒坦似的。
邓力昭看着他那副德行,恨的牙痒。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真要离婚。
离的了才行。铁河看着酒杯里沉浮的冰块。
力昭猛喝了一口酒,沉默了。
铁河给他倒酒。
好半晌,两人谁都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咱俩好久没聚一处聊聊了。力昭说,你这又是怎么了?
铁河笑了一下。把刚刚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你丫艳福不浅啊!邓力昭一拍巴掌,张口叫道,送上门来的排骨,gān嘛不吃?
铁河看着他,这就是邓力昭,这得多没心没肺,能一下子从他自己离婚的qíng绪里拔出来,一脚踩到他佟铁河的离奇艳遇上,手舞足蹈?他好笑,忽然想起来,自飒说过的那句话:这根ròu骨头,ròu是不少,可是带毒的。不由自主的就笑出来,道:你还真是,一辈子不改这脾气,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滕洛尔,当初猜她是有些来历的。没想到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力昭看铁河,你若不方便出手,我替你解决。
。
滚一边儿去。你自个儿那乱七八糟一摊子都没整利索。
不多这一笔嘛。力昭满不在乎的,怪事啊,按说,董亚宁不该连这点儿事都罩不住吧。
佟铁河笑了笑,投鼠忌器。他们老爷子心疼,他就不能过分。
力昭笑起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铁河若有所思。是啊,这叫什么事儿。
力昭见他沉默,换了个话题,最近见过飒飒?
铁河唔了一声,见过。才没几天。去奥地利了。过两天就回来的。
力昭不语。
铁河看他一眼,转了转颈子。力昭这富丽堂皇的总统套间,他从前也来眼前似乎是看得见那衣香鬓影、酒làng翻污他也有这样一窟,偶尔放纵在纸醉金迷里,会觉得快活,也觉得寂寞都不记得上一回放纵是什么时候了。
嫂子很不错了。你,收收心吧。
力昭听他这么说,把手里那杯酒喝了下去,手里转着空酒杯,不错?防我跟防贼似的。他咬牙切齿的,五分钟能打三个电话,有一个没接,她就敢踹开我办公室门,不管我在跟谁谈什么;哪一句解释不清楚,都能跟我闹一宿。铁子,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铁河听着,微微的皱了皱眉。
铁子,我想着,这大概,就是报应。力昭苦笑,我欠飒飒的,没办法还;变本加厉的,都还在郭晓庆那儿了。
谁欠了谁的,又还在哪里?
铁河有点儿恍惚。
力昭有电话打上来,铁河知道自己该走了。
力昭见他起身,刚想要说什么,铁河阻止了。
他摆手,说:别跟我说,我没看到,就当没事发生别打我的谱儿,我不留下。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
他想回家。
力昭送他出来,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末了说了句,铁子,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今天吗?
有什么不一样。他就是有点儿累了。
对着他的背影,力昭大叫:铁子,歇两天,再战江湖啊!
他挥挥手。
到家的时候,都过了十一点。自端来给他开门。见他喝了酒的样子,轻轻的说了句:怎么又喝酒,喉咙不疼了?并没有看他,从鞋柜里拿了他的拖鞋来给他换。又问:喝水吗?还是什么?阿姨今天煮的红枣茶。
她看起来心qíng很好的样子。
铁河跟着她进了餐厅,一眼看到桌上摆了一摊子吃的。他细细辨认。jīng致的餐盒,印有西村那独特的蓝色标记。本是很雅致很别致的标记,此时看起来,却有些刺目。西村,是极少接外卖单的;除非,是特别的客人。那么,这位特别的客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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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章木与石的偎依(十八)
自端给铁河拿了杯子,从保温壶里倒了红枣茶,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见他坐在那里,只管盯了桌上的寿司看,就拿了一双筷子给他,整齐的摆在他的面前。
吃一点儿?她问。明知道他不爱吃,但总归要问一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