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会起雾。这种天气最难受,寒气都融成了雾粒中,嗅进体内,一寸寸的冷往骨子里渗。东北人冬天来滨江出差,嚷嚷着吃不消。北方的冷是干干的,像刀子刮。南方是湿漉漉的寒,如针刺。
因为大雾,一些航班进不了港,一些航班上不了天。机场乱糟糟的,到处可见拖着行李箱,无助地走来走去的旅客。客服台前挤满了人,广播里取消航班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一场大雾,让机场成了一座孤岛,却不妨碍印学文一行参观新航站楼。
一般来讲,机场与航空公司属于租赁关系,航空公司租赁机场跑道等一系列设施,机场负责对硬件的日常维护并提供安全服务和客流物流的管理。但有些航空公司也有自建的机场。这次,滨江机场升级,算不上是翼翔自建,却是大股东之一。
明年春天,国际航站楼将jiāo付使用。隐隐绰绰,只觉着眼前屹立着一庞然大物。迷雾中,有三人向印学文走近。
“不好意思,让邢总和任特助等久了。”印学文打着招呼,态度都有点轻慢,完全忽视走在最后的阮画尘。
阮画尘头发上密布了一圈水珠,可能在雾中站了有一会,脸冻得青白青白。看见何熠风,她撅了撅嘴,用唇语说道:真冷。
何熠风闭了下眼,代表他听见了。
都是认识的人,不用再特地介绍。印学文俨然主干人物,挥着手臂,问这航站楼看着像什么。
任京踢开脚下的石子,低声道:白痴一个,这大雾天,看得清那是菩萨的法眼。
“再想想?”印学文一幅高深莫测藏着秘密的样子。
阿嚏!画尘很不捧场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座建筑物是由设计师迟灵瞳和她爱人合作设计的,借签翼翔的标志:一对张开的翅膀。从高空俯看,它像憩息的候鸟,当飞机入港,它立刻会张开双翼。那对翼是这次设计的亮点自动收放的廊桥。”何熠风拿下眼镜,用手帕擦去上面的水汽。
印学文嘴巴张得像只青蛙。“熠风,你简直就是我的知音。”
“门口的路碑上有介绍,我刚好看到。印经理,天气寒冷,我们进候机楼喝点热饮。”他明显地看到画尘的眼睛倏地一亮,不觉弯起嘴角。
印学文忙不迭地点头,在前面领路。
邢程悄然从一边打量着何熠风,他想,这人和印学文不是一类,是有几份能耐。不过,有几份能耐的人,印学文尽管是自己是草包,却不屑理睬。显然,这人和印学文一样,有着肥沃的土壤。
土壤的不同,树的长势就不一样。在贫瘠的高原,一棵五十年的树,像低矮的灌木,而平原,特别是肥沃的长江中下游平原,四季分明,气候湿润,阳光充沛,五十年,足以让一粒普通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如果再是一粒优良的种子,那更是树干挺拨,枝繁叶茂。
这世界从来就无公平可言。
“邢总何故这么深沉?”印学文见邢程落了后,放慢脚步等着。
“没事,没事!”邢程小心掩饰自己的走神,忙跟上。
进了候机楼,尽管空气质量不太好,画尘还是深吸一口气。餐厅,咖啡馆分布着二楼,三楼,这个时段,里面挤满了人。印学文建议去他办公室喝咖啡,这时邢程的手机响了,说了声抱歉,走到十米外,背着众人接听电话。
其他人挑了座位,坐下等着。
一对空姐拉着小杆箱,列队迎面走来。齐声向印学文问候:印经理好!莺语燕啼,印学文作势地嗯了声,等到队伍走远,笑得眉飞色舞。“我这人最爱吃窝边草。因为我属虎,不属兔。”
任京翘起二郎腿,撇嘴,凑到画尘耳边:“虎只吃人,不吃草。蠢猪!”
画尘觉得任京今天有点怪,平时,他嘴巴没这么刻薄的,而且,他也会刻意和她拉开距离。
邢程的那个电话接得有点久,任京掏出手机,开始保卫萝卜,音量也不调。画尘听着那只顶着一头像没水冲洗的泡沫羊羊凄烈的嘶叫,起身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杯热茶,也不管隔了三四个座位外的几个人,塞给任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