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楚顿了顿,如实说:“你和季少又上热搜了,你们在机场停车场被拍,不过就几张照片,倒也没什么。”
她说着,仔细观察施韵的反应,只见她垂着眉眼,慢慢搅动着杯中的奶茶,好一会才“嗯”了一个字,没再说其他的话。
“大家都在网上嚷嚷着让你带季少参加综艺,他们想磕更多的糖,谁都想不到你们闹得这么严重。你,真的不准备回去了?”徐楚楚终是忍不住问。
她去接施韵的时候,双方的那种压抑沉重感,让她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更不敢多问。
施韵若无其事又伸手拿了块曲奇饼,语气听不起情绪:“回去做什么?”
这可把徐楚楚问住,见她太过冷静,出言说:“以往赶完通告,你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季少。你最喜欢待在家,回去能被人疼被人宠,总比我这个孤家寡人好。”
她可太羡慕了。
施韵没有回答她的话,话锋一转:“你能帮我找个房子吗?总不能一直在这麻烦你。”
“没有什么麻烦,只是,你真要找房子?”徐楚楚再次确定问,劝她再深思熟虑,“现在好的房子出租都得签半年到一年合同,押金都不少。”
施韵:“我喜欢安静点的地方,一个人独居也很好。”
徐楚楚一脸着急:“季少是不是做了让你不能原谅的事情?你们真分开了?一点都没有可能了?”
以往她不赞同施韵早婚,但就像她说的,遇良人先成家,一个人在这座城市也很孤独。两情相悦,有人知冷暖多么不易。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他对我很好,不是吗?”施韵侧头,看着阳台外,今天晴空万里,微风徐徐,她声音很轻,“我不怪他,他又没亏待我。”
初见他,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傲慢无礼的季家大少爷,总想掌控别人,若是不顺他,他就会暴跳如雷,用极其讽刺的话语重伤别人,想看到别人窘迫的模样。
他提出两人合作去拆散孟诗晴和段景言,而她多次拒绝,劝他也释怀,人要往前走。他骂她不知好歹,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唾弃她不配争夺,活得像只蝼蚁。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人真蛮横,她不想有任何牵扯,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后来啊,他就把她捡回家了。
季淮一开始的初衷是玩心也好,逗她也罢,想起来宛如做了场梦,他也没愧对她,最后应该也动了真情。
她前面二十几年平静如水般活着,不争不抢不夺,老实本分又无趣,守着自己的小世界。那段日子,可真神奇。
她不怪他也不生气,只是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踏入这场纷争,以前是因为段景言,现在是他,当然,现在也不想踏入。
“真的能忘记吗?你们感情那么好,那么深爱的一个人,如果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会要了半条命吧?”徐楚楚觉得可惜,也无法体会。
“应该不会。”施韵起身,拿着杯子去厨房清洗。
从孤儿院走出来的人,性子本身就比别人薄凉,对人性看得淡,哪会那么严重?
时间能治愈一切,每个人都要往前走。
徐楚楚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越是冷静,或许心里越波涛汹涌。爱入骨髓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回到房间的施韵睡在床上,拿过手机,默默点开微博。
微搜第一:#施韵季淮#
粉丝拍的照片中,季淮弯腰低头看她,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施韵望着那张照片,眸光闪烁,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往右一划,加载下一张。
下一张照片,她主动抱他,伸手环住他的腰,一脸依赖躲在他怀里,而他低头亲了她,很温柔;他打开车门,替她系安全带,关切话语如同在耳畔回响,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泛着耐心。
施韵看着一条条评论:
“又是羡慕施韵的一天,季少真是从未让人失望。”
“他的眼里只有她啊,幸福已经从屏幕里溢出来啦。”
“六千万的钻戒什么时候戴在我们小韵手上呢?原地结婚好吗?这么高的颜值,要生一窝的宝宝。”
“生一个足球队!!!”
……
施韵看到最后两条评论,脑海回想某个片段,她没有继续往下刷,像逃离般快速退出了微博。
她打开相册,里面存满了季淮的照片和两人的视频,这些证据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段过往,不留也罢。
点了选择,又点了全选,手落在删除的按键上,指腹往下落。
页面提示:
“删除849张照片。”
“取消。”
施韵指腹移到第一个选项,又要点下去,心瓣膜传来密密麻麻地疼,心口堵着,就像被一根绳子牵着,她怎么都按不下去。
离得越近,她的心尖越疼,眼底也是有巨浪翻涌。
她以为对自己有所了解,想要快速忘记一件东西、一个人,就要从生活中彻彻底底抹去他的存在。人活着就已经够辛苦,不用给自己增添烦恼。
段景言是这样,季淮或许是这样。她总要救自己,不想卷入这场争夺,也不擅长处理各种关系,只想缩进自己的龟壳,启动自身防御系统,将干扰因素推出她的世界。
施韵点了取消,深呼了两口气,又迅速重复刚刚的动作,没有多想,点下了删除,确认删除。
手机丝毫不卡顿,迅速删除着照片。
这一次,并没有像删除段景言所有联系方式一样简单,她拿着手机,痛意渐渐袭上心口,迅速沾满了整个胸腔,她开始着急,快速想点取消,连连点了好几次,迫切想要程序终止。
进度条进行时不能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