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种田:《叶剪秋》作者:酱咸菜
第13节
看来,在这个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三纲五常封建年代,李氏的思想也是很传统的。
叶剪秋道:“婶子,你想让我忍着么?天下真的无不是的父母么?”
李氏摇摇头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敬仰埋儿奉母,姿蚊饱血的孝子,也有人说是愚孝,有损天伦……但是,小秋啊,你已经长大了,人也很聪明,有些事要用脑子好好想想怎么办。”
“按理说这是小秋的家务事,但是婶子没有把小秋当做外人,不管是小人还是君子,婶子都当定了!比如你父亲,不要当面顶撞闹僵,你要用智慧的方式和他周旋。他来则好生接待,但是要银子,就想个合理的借口推拖。像他这样为了自己的脸面把钱花在别人身上的人,还不如你自己把银子亲自递到需要者的手里,避免他为了虚荣而滋生蔓长的野心。又或是直接买成东西拆开送回家,让他不好送出去。”
叶剪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氏笑了:“其实在这荚县,婶子很佩服两个人,那就是曹家老太和捕头杨小迷。”
“为什么呢?”
“曹老太处事不惊,什么大风大浪她都能冷静的找到解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损失降到最低,从而保得一家安稳,有这样威严而慈祥的长辈是家族的福气。而杨小迷,年纪不大,但是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能和谐相处,上到达官老爷,下至恶匪布衣……听说被他抓住的逃犯很少和他结仇的,有人出狱后还和他喝酒交朋友。他们二人这是经过多少世事磨练才达成的境界啊!这些都是生活中的学问……当初我们觉得不能逾越如高山一般的困难,等时间久了再次回头,就觉得不过是个小山丘而已,是当初自己把自己吓倒罢了。”
☆、五十三
看着身边低着头,斯斯文文吃东西的叶剪秋,李氏不禁伸手疼爱的抚了一下他黑亮的发顶。她心里感叹,十五年了……如果儿子能好好的活着,也有小秋这般大了……他们长的真是像,一样的清瘦,乖巧,体贴。
当年春花烂漫,人们都说小私塾来了个眉清目秀的秀才教书,她偷偷溜出闺房在私塾外偷听。秀才声音很好听,如淙淙泉水穿过山间。他给学子们出的对子,学子们踌躇,她立刻在窗外朗朗对答,声音如莺啼般婉转……叶秀才推门而出,双目含笑相望,一眼终生。
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季节,在女子最美丽的二八年华她披着鲜红嫁衣进了叶家的大门,才子佳人终结连理。她爱他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子,他喜她是个贤惠良善的淑女,虽然荆钗布衣,粗茶淡饭,但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
好景不长,成亲一年多李氏腹中无动静,这让急着抱孙子的婆婆慌了神,她拉着李氏到处求医,诊断结果简直晴天霹雳——李氏先天不足,不能生育。
这让寡居多年的叶母红了眼,逼着秀才纳妾。在含辛茹苦的母亲和相濡以沫的妻子面前,叶秀才咬着牙艰难地选择了将陪伴自己一生的妻子。
自此,婆婆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折腾。除了上吊,自杀,绝食外,还对李氏进行各种打骂苛待。叶秀才是了解母亲的,母亲并非真的想寻死,只是在用极端手段吓唬这对小夫妻。叶秀才不言不语,躲进屋里独自喝了马钱子碱……当许大夫赶到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经过三天三夜的抢救,秀才终于悠悠醒转,婆婆终于不在闹,只是她常年冷着脸,再也没有笑过。
叶秀才因为游学常常不在家,家里只有婆媳二人,婆婆开始冷眼相待,甚至做出怪异的举动。
李氏吃过婆婆的剩饭,挨过婆婆的簪子,被婆婆的鞋底抽过脸……婆婆不去茅房,而故意便溺在屋里让李氏去倒便盆,然后伸出脚绊倒路过的她,使她洒了一身的污秽。婆婆趁机大骂,拿起扫帚劈头盖脸就打……
这一切李氏都咬牙忍!这是他的母亲,是他的亲生母亲!
外界已经有传言,说这个叶秀才不孝,好好正在教的课突然被主家解聘;本可以在贵人身边做幕僚,结果也被退掉了;甚至有人当面指责叶静石,破口大骂他妄为人子!……比起这些,李氏所承受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个月后,秀才先生终于回到了家,婆婆却冷着脸坐在小两口的床上岿然不动,秀才只好长叹一声,睡在了客房,而李氏守在婆婆身边站了一宿。
婆婆脾气古怪,一个不爽,张口就是一句:“给我打!”
秀才面对自已的妻子痛苦地闭上眼睛,而李氏默默地拉过他的手,朝自己脸上用力打去……
后来,他们的生活终于有了亮色。秀才和妻子从外面抱养了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婴儿,两个人对这个抱养来的孩子非常喜爱,他们趴在孩子脸前幸福的露出笑容,真可爱啊!好像人参娃娃!
这个婴儿的父母生的孩子多,这已经是第十胎,家里实在养不起,这才送了人。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李氏只用了一篮子鸡蛋就抱回了这个可爱的儿子,尽管他包裹在襁褓里像只小猫般的瘦小。
婆婆只拿着拐杖挑开了小包裹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由于婆婆并不插手孩子的事情,没有任何育儿经验的李氏只好亲自动手照顾这个软趴趴的孩子。
后来有一次,累了一天的李氏太过疲劳,干完家务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儿子哇哇的哭声惊醒了她,她给儿子灌了点米油后就放了下来。可是儿子仍在大哭,她检查了一下儿子的小包裹,没有发现便溺,又将儿子放好。可是儿子哭闹个不停,李氏气恼的拍了他的小屁股,儿子终于哭累了,沉沉睡去。到了晚上,儿子仍在抽咽个不停,李氏这才又重新打开包裹,结果发现儿子的一根小手指被死死缠在了线头上,已经发黑了!
她吓得立刻抱着孩子赶到许大夫那里,可惜已经晚了,儿子的一根手指保不住了……
虽然她日后苦练针线,可是失去的,永远也挽不回了!
儿子长大了,由于幼时没有奶水,体格比别的孩子更为瘦小,但是他聪颖懂事,懂事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同龄孩子。他帮母亲做家务,里里外外都是他忙碌的小小的身影,洗衣服,淘米,烧火……在奶奶举起拐杖要打母亲时,儿子冲上前替母亲挨打。李氏抱着瘦弱的儿子哭成一团,儿子安慰她,只要奶奶出了气,就不会朝她身上再发火了。
孩子很聪颖,学习很出众。不仅出口成章,而且有一手有力挺拔的毛笔字,小小年纪的他让秀才父亲大为赞赏。可惜,这个儿子总是偷偷地跟着商人们去市场上做买卖,甚至还真的赚到了不少银子。李氏知道后,第一次狠狠训斥了他。
儿子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跪下恳求道:“娘,孩儿实在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考功名。娘,还是让儿子学着做生意吧,青阳有很多商人,都生活的很好,儿子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
李氏当时就崩溃了,将自己锁在屋里哭了一天。儿子怎么不会喜欢读书?他拿起书本的时那眼神是多么有光彩啊!他本该朝服冠带,意气风发!可是当朝律法规定,身体残缺者不得入仕!她不能原谅自己,永远不能!
后来的生活一再考验这个柔弱的女子,使她一个如水葱般鲜嫩的女子变成坚强的仙人掌。
自从青阳镇的天气变得恶劣后,很多老弱抵抗不住离世了。家里首先患病的婆婆倒下了,病中的婆婆吃喝拉撒全在病床上,就连洗澡也是李氏咬着牙抱着她放进浴桶。因为婆婆大小便失禁,李氏还精心的缝制了很多尿褥子……几个月后婆婆终于闭上了眼睛,她临终前只对李氏说了一句:“你是个好的……”
由于儿子从小身弱,也没抗过去这场灾难。从他生病到离世只有短短三天!
太短暂了!这孩子陪着他们的时间太短暂了!连续两个亲人阴阳相隔,深受打击的李氏和叶秀才根本无法接受,夫妻二人双双倒下,这一家子会回到冥乡团聚吧……
没想到,夫妻二人竟奇迹般地慢慢好转……
既然老天不收,夫妻二人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守相携。他们互相鼓励,互相打气,都希望对方比自己坚强,都希望对方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李氏抬起头,将眼睛里泪水生生的又忍了回去。何为孝?何为不孝?但愿无愧于心耳!
前段日子,静石先生又来了书信。
寄语老妻莫悲伤,好将遗物细收藏。归时昏眼如相见,竹马斑衣总断肠……他在信里还一再交待嘱咐,小秋这孩子爱干净,希望她不要省水钱,要勤洗澡,避免身上有老年人特有的异味,还要备条手帕在身,常擦脸上的污物,莫要在人前失了礼仪……
李氏心里如针刺般的疼痛。静石先生并不懂年迈的老人身体是什么具体情况,可是书信里却表达的很详细,这只能说明,静石他……他自己已经有了这些症状……可是倔强如他,却不愿回家让她面对这一切……
傻瓜啊!不管你玉树临风,还是老态龙钟,你无论变成何种模样,一直都是我心中那最潇洒的秀才!回来守在我身边吧,倔强的爱人……
“婶子,你怎么了?”
叶剪秋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李氏眼角的泪痕。
“婶子没事,只是想起了往事。”
“婶子,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叶剪秋起身从板车上抱来一盆香水玫瑰,艳丽的娇嫩的花朵不禁让李氏惊叹出声,她就像个妙龄少女,抱这盆美丽的鲜花爱不释手,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李氏乖乖地守着那盆花儿坐在院子里,看着叶剪秋蹲在地上糊炭石泥饼。
叶剪秋将炭石敲碎和水掺上泥巴,团成拳头大小的泥饼子,然后将泥饼子摊在院子里晾晒。他最后还找了根树枝,将泥饼子上捣出一个个小孔,整个院子摊满了长着小孔的简易“蜂窝煤”。最后他又沏了一杯玫瑰花茶递到李氏手中,看着李氏捧着茶水坐在阳光斑驳下,像母亲一样看着他笑吟吟的模样,叶剪秋担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有心就有境,好心境便构成人间最美的风景。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有心之人都会善于经营,一切也会重现生机勃勃。即使你将来会老,但心却不会老,它只会变得更成熟……
☆、五十四
寅时,青阳集市。
众多的商贩们在雾气里钻来钻去,不停地交头接耳,拉拉扯扯地低声交谈,神秘的如同在搞地下接头。而那些勤劳的主妇们,包头蒙脸,穿着肥大的皮袄,挎着大菜篮子来市场挑挑捡,她们的眼睛不亚于曹五的稳准狠,如雷达一样的目光扫向那些拉着满满货物的大板车周围,主妇们会弯下腰眼疾手快地将菜贩子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菜瓜烂叶,蒜头葱皮,以及咕噜噜滚到一边的烂茄子等蔬菜捡到篮子里。这些白捡来的东西虽然品相不好,但是剁剁切切还是能吃的,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主妇们是最明白锅还是铁打的道理。
在雾气没散的时候,是货品大量批发的时辰,零碎小买家很少有起这么早来这里买东西,正在这里交易的大多数是批发商。而叶剪秋,也混在其中。
他正和顾树林交易板车上的货物。他今天拉来六筐蘑菇,三筐口蘑,三筐杏孢菇。本来口蘑口感是不错的,可是顾树林却回馈说,现在他供货的那几个酒楼食客们都吃腻歪了,想换换口味。叶剪秋只好将地下室培育的口蘑慢慢剔除,开始改种双孢菇,鸡腿菇,杏孢菇等品种。
除了蘑菇,叶剪秋又带来了几大袋子晒干的蔬菜干和水果干。脱水的豆角,黄瓜片,苦瓜片,茄子片,南瓜片,萝卜条……总之,应有尽有。水果干种类没有那么多,只有大红枣,葡萄干,白杏脯,蜜桃脯和柿饼。
“顾大哥,这些东西好出手么?”
“好出手!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只有不合格的买卖人!你顾大哥从小做买卖,啥货都卖过,只有你叶老弟想不到的,没有俺顾树林卖不出去的。”
顾树林拍着胸脯保证。他心里太有数了,这叶老弟的货非常好卖,因为他出手的都是果品和蔬菜,这在青阳镇可是最紧俏的货。而且自己是独家专营,除了他本人,任何人买不到叶氏出产的瓜菜!
“顾大哥,我还有几坛果酒,不知道能找到买家么?”
“酒?嘿呀,好卖的很!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一坛酒得很多粮才能酿成,更别提这果酒,一坛最起码得用几十斤果子吧?甭担心,你顾大哥包圆了,有多少酒只管拉过来!”
有了顾树林的保证,叶剪秋放了心:“那好,过几天我就带货过来。”
叶剪秋的担心正是因为自己的菜园子,现在他的那个菜园子简直爆炸式的生长!
刚开始那菜园子还算正常,偶尔只有几株植物有些变异成”战斗机”。可是现在变异的品种越来越多,那些果树像累不死似的成熟一批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开花结果。而蔬菜更是离奇,茄子苗长得像棵小树,枝头紫茵茵的茄子大的像西瓜!摘取的时候根本不用弯腰,有时还得搬个凳子踩上去,拿着大砍刀掂着脚用力去砍,就像海边的人在砍椰子!而那些爬藤类的蔬菜,豆角丝瓜黄瓜等就像杀人武器,不仅果实巨大,而且藤蔓像蟒蛇般又粗又长盘在沙地上,开的花就像一张张大嘴!
叶剪秋只好将这些蔬菜摘下来,一一细心地切成小片晾晒,然后装进皮口袋托顾树林出售。除了这些,很多果实还被他做成了蜜饯和一坛坛的果酒,正静静的呆在地下室等待出售。
由于太过丰产,使得叶剪秋不得不忍痛砍断一些植物,并小心地将爬到墙外的植物挑下来,否则这菜园子非吓到人不可!他可不想这么早暴露,闯江湖还要低调不是?而且他除了变化植物外,又不会其它功夫防身,被人威胁可怎么办?
比如现在正朝他走来的曹五!
看着朝他渐渐走过来的曹五,叶剪秋骇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这曹五好像脑子真的有些不正常了!只见曹五穿了一身和他母亲同系列的垂地大红金线长袍,头戴墨玉冠,脖子还戴了一个沉甸甸的大蜜蜡!又高又胖的曹五走在雾气缭绕市场的人堆里,整个人就像春节要放的巨型大红炮仗,想不发现他都难!尤其是那头顶束起来的头发,活脱脱的冲天炮捻子啊!
曹五仍是苦着脸皱着眉头来到叶剪秋和顾树林面前,向他们伸出了一只大簸箕手。
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曹五,叶剪秋和顾树林默默地解开了钱袋。顾树林递给曹五二十个铜板,叶剪秋也递给他二十个铜板。
曹五小心翼翼地用肥胖的手指捏起五个钱还给叶剪秋:“多了!你给十五个就成!”
“为什么?”
叶剪秋和顾树林不约而同一起开口问道。
曹五一指旁边的顾树林:“这小子比你赚的多的多!他卖到听月楼的蘑菇翻了好几倍!”
本来有些不满的顾树林一脸臊红,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巴。
曹五也是好心,他在替叶剪秋鸣不平。明明这县城离青阳镇并不远,为什么这叶剪秋不亲自送货上门推销,好多赚些银子?
曹五发现,这叶剪秋并不像其它商贩那样上县城跑买卖,更不像有些人蹲守在市场守株待兔,而是总做这一锤子生意!他只和顾树林一个人交易,而且从不在市场多呆,顶多转悠一圈就回去了。
曹五感叹,这是多好的人啊!虽然人家并没有钱,但是人家也不稀罕!不稀罕钱的男子少见的就像沙漠里的鲜花,一定要抓紧!
想到这里,曹五脸上眉头皱的更深了。
“去吃饭不?市场北头老孙家一早就杀了一头猪,我让他给咱俩留了一对猪腰子,炒成腰花子可好吃了,一点也没有腥臊味……”
“神经病!”
叶剪秋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拉着板车就离开了。
曹五的心在流泪,他什么时候这么苦追过别人?凡是听说他是曹家五少爷时,没有人不主动贴上来的……这个叶剪秋难道因为收他钱生气了?曹五本不想收对方的摊头费的,可是不收费更没有理由和人家搭讪了不是?
曹五身后的一帮小弟们内心也在哗哗流泪,他们终于知道这五哥为啥天天跑市场这么勤快了,原来是找人家小厨子求勾搭了!小混混们苦着脸面面相觑,他们暗自在回想那天将小厨子拖进树林准备下毒手的场景,当时谁出手最狠,那谁就会死的更惨!钱麻子悲哀地觉得,他好像见到太阳的时候不多了……
叶剪秋一口气跑到大路上,他心里有些紧张,这曹五不对呀?他是不是发现自己的异能后,想要百般诱捕?先好言好语的交朋友,然后捉住一刀碦嚓?!想到这里,叶剪秋不禁打了个激灵,千万要和曹五保持距离才是!果然是资本家的糖衣炮弹!
叶剪秋拉着板车慢悠悠地回到府,老远就看到府门前停了一辆皮狙兽拉的大板车,车上很多男男女女,一一下车往府里去了。
叶剪秋睁大眼睛,那不是叶大山他们么?
只见叶大山先跳下了车,牛氏随后下车拉起坐在车上的叶拴,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两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女,又拉下两个半大小子……叶剪秋数了数,足足七口!
马友道和叶大山好像认识,两个人打了招呼后,在门口抄着手寒喧了几句,随后马友道就牵着皮狙兽拉到府里去了。
叶剪秋轻叹一声。
他的命运与定数可能是无法改变的,尽管他对待叶大山一家有种厌倦,可是并不能因为他们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否则这种情况会变本加厉,反过来制服自己。保持头脑清醒,积极面对,也许事情并不会一成不变。
李氏告诉他,没有人生下来就会明白事理,而是通过日后的耳濡目染,品尝甘苦,切身体验后,才能逐渐成长。然而,成为有智慧的人不一定是成功者,只是借助有经验人士的言谈,才会避免出现错误。
叶剪秋拍了拍手,对自己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吧!我需要成长!
☆、五十五
其实叶大山来到司徒府内心是有些失望的。这个宅子虽然看起来很气派,但是门口连个把门的士兵都没有,门房竟然是东姑强村的鳏夫木匠老马!让一个咳嗽个不停的老头子当门房,实在是太没有气势了!而且府里的下人看起来很少,他们进府半天了,连个上前招呼的人都没有。
一伙人进府后,三个半大小子立刻撒手无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两个女人则对这里的房子啧啧稀奇。
“哎呀,这房子可真高,真气派!”
“是啊,涂的全是红漆,看起来就喜庆。”
宅院内绿树成荫,花草旺盛,一进院子就有股清凉之感。
牛氏纳闷:“为啥人家院子里种的花开的恁好看,咱家啥都长不好呢?”
叶大山一本正经地道:“人家贵人住的地方哪是随随便便就能住的?当年盖宅子打地基前指定有风水卦师来算过的!哪像咱们那西兔儿村的沙窝窝,简直是和尚遇到秃子——都是光瓢!”
“哦——原来是这样。”
牛氏和里正的老婆信服地双双点头。
远处的厨房传来一声尖叫,采霜那大嗓门叫了起来:“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怎地跑到厨房来了!还偷馍头吃!”
里正的老婆立刻解释:“肯定不是俺家的。”
里正家可是不缺粮的,这黑锅她指定不背。
牛氏也跟着随口道:“那也不是俺家的。”
里正是个懂事理的人,他跺着脚急道:“唉呀,你们这两个老娘们,咋还不快去厨房把人揪出来!还争什么你的俺的,丢的都是咱西兔儿村的人!”
两个老娘们儿立刻跑到厨房,还没跑到门口,只见采霜冷着脸揪着叶拴的耳朵出了门。
采霜一把将叶拴推到叶大山他们面前,大声道:“你们都是谁呀?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孩子,放任他们在府里乱跑?要是让马婶子知道了,定会挨板子!”
牛氏立刻将叶拴护在身后,小声地道:“俺们是叶大小的爹娘……”
采霜一愣:“叶大小?莫不是你们就是叶婉珍的父母?”
“是哩,是哩。”牛氏头点的像捣蒜。
采霜立刻兴高采烈地道:“叔,婶!婉珍前几天就说过你们要来,没想到这么快!我和婉珍可要好了,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呢!”
采霜热情地拉着他们几人去花厅。
“叔,婶,进屋坐吧……”
得到消息的马婆子也赶了过来,她上前道:“一路辛苦了,大家都进屋坐着等吧,先喝茶用些点心,剪秋这个时辰也快回来了。”
“您老是?”
看着衣着得体,一脸富态的老太太出来迎客,叶大山猜不出来这老太太的身份,他不禁狐疑。
“老身姓马,是这府里的管家,叶兄弟叫我一声嫂子就行。”
叶大山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马嫂子。既然嫂子开了口,那咱们就……坐坐?”
里正不好意思地道:“这一身的沙土,坐人家那檀香椅,怕是弄脏喽!”
“怕甚!大管家都发话了,咱们稍坐片刻就是。”
马婆子引领着众人来到花厅。众人落坐后,马婆子又派采霜去倒茶端点心。
大家还没来得及欣赏完这高大阔气的花厅,就被散发着一阵阵诱人香味的糕点吸引住了。只见采霜端上来一碟碟的松子糖,五仁酥,桂花糕,鲜花饼,甚至还有一碟牛轧花生糖。采霜端给叶大山和里正两位男子的是两杯清香的绿茶毛尖,而端给女客和孩子们的则是冒着馥郁之香的玫瑰茶。
只见这玫瑰茶透着淡淡的紫色,而且轻尝一口蜜甜回甘。这几个人又热又渴,很快就喝光了茶水。采霜不停地给他们加水,最后干脆将泡茶的玫瑰蜜卤端了上来,放一壶热水在桌中间,让客人们自己随意。
牛氏打开了桌子中间的陶盅子,只见这里面的玫瑰卤不仅色泽浓紫呈水晶状透明,而且舀出来上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蜜糖,还扯着长长的糖丝。牛氏不禁舀了一勺到嘴巴里尝了尝,真甜!接着又狠狠挖一勺直接放嘴巴里大嚼了起来,还不时地塞进旁边正流着鼻涕的叶拴嘴巴里一口。一旁的采霜看到后不禁咧了一下嘴,得!这盅卤子算是没人吃了!
叶大山对坐在一旁的马婆子道:“嫂子,俺儿在府里好使不?若是不听话,就狠狠地打!”
马婆子笑了笑道:“再也没有比剪秋这孩子更能干的了。又会做生意,又会种菜,还有一手好厨艺。剪秋可是我老婆子的好帮手呢!现在他还教了几个小徒弟学做饭,这不,糕点是剪秋烤制的,绿茶是他炒的,玫瑰蜜卤也是他自个儿腌制的。”
玫瑰卤是鲜玫瑰花瓣洗干净后,一层花一层蜜糖腌制,压实压紧后密封放在阴凉的地方封存三个月左右才成。这千重多瓣花型较小的紫红色玫瑰产量不高,因此成品数量并不多,叶剪秋只做了三罐。因为马婆子看重叶剪秋的面子,所以对叶大山一家格外热情,主动让采霜拿出一罐让叶剪秋的父母享用。
牛氏拿起一个酥黄皮的荞麦鲜花饼,瓣开后只见里面有烤制好的紫红色花瓣酱,花瓣显然是掺着糖霜制成的馅料,吃起来非常清香可口。很快,碟子里的点心就被几个孩子和牛氏分吃一空,孩子们只会傻吃,而牛氏则连吃带拿,偷偷抓自己兜里不少糖块。
里正的老婆还有几分矜持,她坐在椅子上有些脸红,这牛氏也太没规矩了!但是她也是沾人家的光才来到这府里喝茶吃点心,心里即使有牢骚也不好真的说什么。
听到马婆子的话后,叶大山很惊讶,大小这孩子来到青阳可真是长本事了啊!瞧瞧那精致的点心,一点也不比上次带来的什么裕盛丰的差!这大小为啥不将点心先送给自己爹娘尝尝?却好过了这个不沾亲也不带故的老太婆?想到这里,叶大山脸上有一些不悦。
叶大山又看了看马婆子,心里暗道,这个老婆子看起来也没啥本事,只会笑眯眯的像个寻常老太太似的说话唠家常,白白坐在管家之位。大小这孩子既会做生意赚钱,又会种菜做饭,看来这府里上上下下全靠大小干实际事儿的,凭啥不让他儿子当大管家?
此时,只见门帘一挑,已经安顿好洗漱完毕的叶剪秋走了进来。
马婆子立刻站起身道:“剪秋啊,你爹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好准备准备,中午就留他们在府里用饭吧。”
“不用了,我带他们去外面饭馆吃去。”
马婆子只好道:“你带他们出去转转也好。银子够么?婶子先给你支些?”
“不用,我有。”